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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遗风（第1页）

杨广注意到了军士的脸色，这让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难道没能拿下平壤？

杨广接过了奏表，低头看了起来。

将军们安静的等待着，他们看到皇帝瞬间变了脸色，杨广拿着奏表的手都在颤抖着，额头上...

乌骨城头，暮色如血。桂玉以立于箭楼高处，披风猎猎，目光穿透层层山峦，直指三百里外的平壤方向。亲兵欲为他披上斗篷，却被他抬手止住。“冷风入骨，方知人尚活着。”他说罢，嘴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那是一种近乎悲怆的清醒??他知道，自己已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李玄霸缓步登楼，手中握着一卷军报。“乌骨守将已降，粮草辎重尽数归我军所有。百姓未逃者皆开城献酒肉，称久苦高元暴政，愿迎王师。”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但……斥候回报，平壤方面正在集结残兵，并向倭国遣使求援。”

“倭国？”桂玉以冷笑一声，“区区岛夷，也敢染指我大隋征伐之功？”他转身盯着李玄霸，“你信不信，此刻杨广在行宫里，正因我的‘捷报’而辗转难眠？”

李玄霸道：“陛下加封将军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赐金五百斤、锦缎千匹，明面上是嘉奖，实则是笼络。他怕你真取了平壤，挟胜而反。”

“怕？”桂玉以仰天一笑，笑声中尽是苍凉，“他若真懂兵事，便该知道，此刻收兵才是反。将士们用命换来的士气，岂能因一道圣旨就按下不发？乙支文德死守辽东七次不降，难道高元就会束手就擒？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他猛然抓起案上地图，一掌拍在平壤所在之处：“此城一日不破，辽东便一日不安。高元若逃入深山，勾结??、契丹诸部，再引倭寇登陆，十年之后，我大隋还得再来一次东征！那时死的，就不只是三千人了！”

李玄霸沉默良久，终是叹道：“可如今军中已有流言，说将军意欲自立，不再奉诏。”

“流言？”桂玉以冷冷扫视四周，“谁放的？裴蕴的人？还是宇文述埋下的钉子？”

“都有。”李玄霸沉声道，“不止如此，前日押运粮草的队伍被劫，查出竟是原属许国公麾下的偏师所为。虽已被斩首示众，但军心已动。有人开始议论：为何朝廷粮草迟迟不到，而将军却要执意东进？是不是……早已与朝廷离心？”

桂玉以眼神骤寒，缓缓抽出腰间佩刀，一刀劈下案角：“我桂玉以对天发誓，此生从未有过二心！我所争者，非权位，非富贵，乃是战机！是不让弟兄们的血白流！若陛下愿亲临前线，听战鼓、观尸骸，他也不会下令停攻！可他不在！他在东岸饮酒赋诗，听裴蕴之辈嚼舌根，竟让我等将士在城下等他的批复！”

他怒极，掷刀于地，声震四壁：“我不是要造反，我是要救这场仗！若说我有罪，那便是不愿看着大隋的雄图毁于纸上谈兵！”

话音未落，帐外忽传急报：“报??！平壤使者至，携国书请降！”

二人皆是一怔。李玄霸皱眉：“这个时候请降？怕是有诈。”

桂玉以冷笑：“请降？怕是缓兵之计。高元定是听说辽东已破，乌骨失守，吓得魂飞魄散，想拖到倭国援军抵达。哼，晚了。”

他踱步而出，亲至辕门接见使者。那使者跪伏于地，双手捧书，颤抖道：“我国主高元，感天朝威德，愿献城出降，永为藩属，岁贡不绝，请大总管退兵三十里，以表诚意。”

桂玉以居高临下，俯视此人，忽问：“你可知乙支文德如何死的？”

使者一颤：“听闻……自刎于府衙。”

“对。”桂玉以点头，“他也是这么说的??‘愿降’。可他夜里修床弩，白日装可怜，骗得我军松懈，暗中调兵布防。结果呢？城破之日，他拔剑自尽，反倒成了忠臣烈士。你们高元，还想学他？”

使者叩首不已：“小人不敢欺瞒！我国主确已焚香告庙，准备舆榇出城，只求免屠城之祸！”

桂玉以眯眼沉吟片刻，忽而笑道：“好啊，既然诚心来降，那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告诉高元??我要他亲自出城，白衣素服，牵羊担酒，跪于我军阵前。另需交出历代所藏隋俘、文书印信、兵器甲仗，以及勾连突厥、倭国之密信原件。三日内办妥，我便准其投降。”

使者脸色惨白：“这……这恐有辱国体……”

“辱国体？”桂玉以大笑，“他辱我大隋将士的时候，怎么不怕辱国体？三千具尸体堆在辽东城下，就是你们的‘国体’？滚回去告诉他，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等我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使者仓皇而去。李玄霸低声问：“真让他降？”

“假的。”桂玉以冷冷道，“高元不会降，也不敢降。他怕落到乙支文德的下场??哪怕投降，也会被当作叛臣处置。所以他只会拖，直到援军到来。”

“那你为何提那些苛刻条件？”

“逼他动手。”桂玉以眼中寒光闪动，“我要他先撕破脸。一旦他拒降、备战，便是公然抗诏，届时我大军压境，名正言顺。就算杨广日后追究，也说不出我错在何处??是他先背约，不是我擅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