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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真干了你又不乐意（第2页）

点将完毕，大军开拔。鼓角齐鸣，烟尘蔽日。杨广亲率主力东进，直逼辽东城下。宇文述为先锋，李玄霸领左翼，薛世雄压右阵，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赵行枢立于营门，目送大军远去，心中沉重如铅。

他知道，这一去，怕是十不存一。

三日后，前线急报传来：隋军强攻辽东城，三日不克，伤亡惨重。高句丽守军据城死守，滚木?石齐下，弓弩如雨，又以火油焚桥，断我归路。宇文述身中三箭，仍奋勇督战，终因失血过多昏厥于阵前。李玄霸率死士攀城，几近登顶，却被伏兵突袭，坠城重伤，生死未卜。

消息传回大营，赵行枢连夜召集幕僚商议粮草调度，并派人打探战况。

第四日清晨，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奔入：“报??宇文将军已醒，下令全军后撤三十里扎营！陛下震怒，当众杖责传令兵二十，誓不退兵！现命后方速运箭矢十万支、火油五百坛、云梯五十具，三日内务必送达前线！”

赵行枢眉头紧锁：“天气如何？”

“阴云密布，北风渐起，恐有大雪。”

他猛然起身，抓起地图细看。辽东以北，群山环抱，唯一通道为清川谷，两侧悬崖耸立，极易设伏。若大军久攻不下，补给线拉长，一旦遭遇暴雪或敌军截断粮道……

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即修书一封，命亲信快马送往前线，力谏暂缓进攻，巩固防线，以防不测。同时下令各仓加紧筹措物资，优先救治伤员，收敛阵亡将士遗骨。

然而，第五日午后，又有噩耗传来??

大雪骤降，天地茫茫，前线粮道中断。高句丽遣精兵夜袭粮车，烧毁辎重三百余辆，护粮军千余人尽殁。更可怕的是，探马发现，敌军已在清川谷两侧埋伏重兵，似欲断我归路！

赵行枢霍然站起，翻身上马，亲率五百轻骑携紧急军粮冒雪出发。风雪扑面如刀，寒气刺骨，行不过十里，已有士卒冻毙途中。

“不能停！”他咬牙喝令，“若前线断粮，三军必乱！”

一路跋涉，终于在第七日凌晨抵达前线大营。

只见营地残破，旗帜倾倒，伤兵哀嚎遍地。杨广坐于帐中，面色灰败，眼中布满血丝，手中紧攥一份战报，指节发白。

赵行枢入帐跪拜：“臣赵行枢，奉粮至。”

杨广抬眼看他，许久才道：“你来了……很好。”

声音沙哑，竟无半分威仪。

“陛下，”赵行枢沉声道，“清川谷已被敌军封锁，我军腹背受敌，粮道断绝，若再不撤，恐有全军覆没之危。请速下令班师，保存实力，来年再图进取！”

帐内诸将闻言，纷纷低头，有人暗自拭泪。

杨广闭目，良久，方喃喃道：“朕……真的错了吗？”

赵行枢心头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皇帝说出这般软弱之语。

“陛下雄才大略，天下归心。”他缓缓道，“然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将士疲敝，天寒地冻，百姓困苦，四方骚动。若执意穷兵黩武，恐失民心，动摇社稷根基。不如暂且退兵，修养生息，待时机成熟，再举义师，天下可定。”

帐外风雪呼啸，帐内一片寂静。

忽然，杨广睁开眼，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你说得对……是朕太急了。”

他长叹一声，似将多年执念尽数吐出：“传令三军??全线后撤，退守辽西！所有阵亡将士，记名册，厚葬归乡；伤者优先医治，赏银抚恤家属。另派使臣前往高句丽，若婴阳王愿称臣纳贡，可赦其罪，许以自治。”

众将愕然，继而激动不已，纷纷跪地叩首：“陛下圣明！”

唯有赵行枢静静看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心中百感交集。

那一夜，他守在营帐外，听着帐内传来低低啜泣之声。那是杨广在哭??为了死去的儿子杨?（此前病逝于征途），为了枉死的将士，为了自己燃烧殆尽的理想。

天亮时，大军开始有序撤离。赵行枢亲自押运最后一列车队，走在队伍最后。

风雪渐歇，晨曦微露。回头望去，辽东城巍峨依旧，城头高句丽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知道，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回到涿郡，已是寒冬腊月。朝廷震动，百官惶恐。虽未追究战败之责，但朝堂气氛压抑至极。斛杨广最终被判流放岭南，途中病死于驿站。宇文述伤愈复职，却再不敢轻易言战。李玄霸落下终身残疾，辞去军职，归隐山林。

唯有赵行枢，因“督粮有功，识见深远”，被擢升为兵部侍郎，掌管全国军需调度。

一日，宫中召见。

杨广独坐御书房，窗外梅花初绽，清香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