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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既白愣愣看向陈砚。
陈砚道:“学生不想瞒夫子,两者皆有。”
王知府是好官,能升上去是百姓的福气。
自回了陈家,他看到的是陈得寿和柳氏的起早贪黑,看到的是村民肩膀上的锄头,脚底残破的草鞋。
村里一些孩子冬天竟穿着单衣,去年冬天,村里冻死了四位老人。
就这还是丰年,在清官的治理下,过的所谓好日子。
他实在想象不出史书上所写的灾年“易子而食”是何等惨状。
他实在弱小,能做的只有出主意,给王知府这等好官一个晋升的可能。
官场的事一向复杂,能不能成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秀才能决定。
当然,为自己报仇占比也极重。
今天他差点前途尽毁,只把那六个土匪送去大牢实在难以泄愤。
谁知道这些人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以他现在的能力,当然是无法调查的,那就把这些土匪一锅端。
哪怕王知府不愿意办这件事,等下一任知府前来,他还是会去献计。
不过想要让人听他的,必要自身有实力。
一个小小的秀才终究是不够的,至少要能考中举人才有资格让官员高看一眼。
三年后的乡试他必要中,否则又会让那些土匪多过几年潇洒日子。
一想到那些土匪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陈砚浑身难受。
杨夫子沉默片刻,终究悠悠抬起头,看向天边:“你可知养寇自重?东阳府匪患存在多年,盘根错节,怕不是王知府一人能撬动。”
东阳府的官员来来回回换了多少任,难不成就没有一任想解决匪患吗?
如此大的政绩定然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了。
一日日下来,匪患也不知牵扯了多少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不能动。
陈砚笑道:“夫子可知百姓乃是汪洋大海,扎根再深的树也能冲倒。”
杨夫子思忖片刻,便笑道:“倒是为师着相了。”
王知府在此地五年,将整个东阳府治理得极好,在百姓中极有清誉。
若他能站出来剿匪,应该能调动不少百姓,与那些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剿匪的官员定然是不同的。
再许以重利,定会让不少人心动。
陈砚道:“夫子思虑周全,学生不过是凭着一腔孤勇罢了。”
杨夫子道:“你不必自谦,论这等事为师不如你。不过今日实在凶险,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陈砚也是面容严肃:“学生受教了。”
今日的事确实冒险。
若那些劳力害怕不肯上前,他当时的举动必然惹恼匪徒,身上怕是要多几个血窟窿。
他当时也是在赌,赌他手里的钱足够让那些劳力动心。
反正那些匪患是冲着他来的,就算他求饶,那些匪徒照样会废了他,还要得意地看他笑话。
既如此,不如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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