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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一章（第2页）

赤那不可察觉地簇眉，右手扣上少年下颌，微微收紧，目光逼近，沉声威胁道：“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西戎话，别再想着逃跑，如今这里你就是逃了也是死，乖乖跟我回去。”忽地抬手抽掉少年头上木簪，发丝散开，划过赤那手背。

“又不是女人，簪什么头！”赤那甩手站起，少年软软伏倒在地，及腰长发遮住半边身形。

“西戎的人就要吃西戎的饭食，看你这没有骨头的模样，让你那不济事的母亲养成个废物。等回了草原，就把你扔在骑兵营里操练上两个月，退退你这娇花似的女气，看着就让爷冒火！”

饮食完毕，赤那靠坐在一棵巨松脚下闭目安睡，众人也都就地休息，值夜的坐在火边，偶尔添柴起身巡视。营地一时寂静。

阴阳交割之际，啪！一粒松果落入篝火，炸出几星火花，片刻又一粒，接连四五粒，值夜的才小解回来，没有察觉，昏昏然坐定垂头打盹。

篝火中慢慢升起淡淡白烟，伴着一股淡淡的焦糊香气。值夜的软软倒下，睡得深沉。

一个瘦小黑影缓缓溜下巨衫，轻轻踏过枯草，悄无声息。略站了一刻，观察一周，没有危险，缓缓靠近一个西戎武士，慢慢蹲身，轻轻抽出他的短刀，走回火边，篝火半熄，模模糊糊看清是个年轻女子，青衣黑裳，腰身纤细，黑巾罩面，没有簪头，长发只简单以布带束于脑后，背后负个黑布包袱。

女子将短刀横在眼前看了一眼，在火中略烤了一下，反手划破左手中指，顿时痛得浑身一颤，神思清明。才将起身，抬头却撞上一双雪亮的眼。“啊！”女子低呼一声，下一秒飞身扑到少年身上，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短刀横着少年眼前，低声威胁道：“别动！”

少年只微挣一下，挪动一下被撞疼的左腿，便听话不动。女子抬头巡视一周，确定没人被惊扰，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松了些许手劲，女子略抬起上身，右手的短刀挪远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少年微微点头。

“想逃？”

少年再点头。

“好，那你别出声。”

女子抓起少年右手中指，挥刀一划。

少年痛得坐起，女子顺势起身，刀掷在草地上，捡了两块篝火旁散落的黍饼，揣进怀里。将要离开时，又回头，见少年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女子抬手指指少年，又指向东北，目光示意，少年似是懂了，微一点头。女子再不停留，钻进灌木丛，几个闪身，影都没了。

林中再次安静，仿佛静止。

几片枯叶飘下，落下一道黑影，跪在少年面前，垂头于地，“公子，属下该死……”

少年抬手制止，声音虽有些嘶哑仍可听出少年独有的沙嘎，“起来，是我命你不必插手。新都可有讯息？”

“是，新都来报，王上下令不准泄露公子被掳一事，派人秘密追踪，另有一队人直接去了伏虎关阻截。”

“夫人那里可有消息？”

“夫人应还不知公子失踪的事。王这几日都不曾出中庆宫。”

这少年正是中原国君姬甫外甥，姬月公主的儿子，西戎二王子姬玉，西戎名布佫。十余日前被西戎王长子赤那从中原国都掳走。

“还有何事？”姬玉见至明仍垂首跪地，沉声问道。

默了一瞬，至明头更低了些，小心回禀：“属下才接了西戎线报，两日前，西戎王薨了。”

不知哪里起了风，姬玉目光定定，任发丝拂上面颊，遮住眼前光景。

稍时，他缓缓起身，平静发令：“回新都。”

“诺！”

至明领命，转身伏低身体，姬玉伏上他的背。至明双臂挽起他腿弯，飞纵而起，如飞鸟轻盈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