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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离阳凡,往东百里即是泽都,谢挚与姬宴雪商议,决定先去看望公输良言,再往大佛光寺拜访佛陀。
早在先前,泽都便已繁华非常,以经商与水运闻名,五百年后再来,更胜往昔许多,甚至隐隐有当年歧大都的气象,虽不如歧大都威严,却也别有一番水城韵味。
自从歧大都在裂州之战中败落,泽都便已渐成五州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城,此时正是暮春,暑气将至而未至,春意将消而未消,正是清爽好时节,泽都之内处处都是如云游人,石桥旁有爱侣私语,绿波上有乌船停棹,碧柳柔软如同少女的手掌,樟树覆下浓荫,杜鹃花正在盛放。
谢挚戴着椎帽走在街道上,隔着一层薄纱注视这独属于东夷的景色——不论何时,水国风光永远能引起一个大荒人的兴趣,即便她之前曾经来过泽都,也仍然觉得新奇。
姬宴雪并没有戴椎帽,以她的容貌,必定会引来许多路人注意,半是为了好玩,半是为了遮掩面容,她随便买了一张面具戴上,只露出来一截精致的下巴,发色也是乌黑,与普通人无异,即便如此,仍是惹来不少人观察打量。
她的个子即便是在大荒人中都显高挑,更遑论是在东夷了。
这人真是惹人注目……
谢挚一面想,一面去瞧姬宴雪,瞧着瞧着,又觉得别人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姬宴雪确实美丽,即便只露出来一张唇,也足以让所有人看出她是美人。
她唇形是很好看的,并不薄,饱满优美,常常含笑,因而弧度诱人。
毫无疑问,这是很适合亲吻的一双唇,从前谢挚看见,只觉得她连这里也长得漂亮,现在却知道这唇吻上去是什么触感、怎样滋味,而姬宴雪又会怎样回应她。
只消一眼,种种回忆,便清晰地回荡在心间。
那让她失神的红唇微微扬了起来,“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没想到隔着一层纱偷看也能被发现,谢挚一窘:“……看你好看,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姬宴雪笑道:“看自己妻子,原也不需道理,随时都可以。”
“哼,偏你会说好听话……”谢挚轻哼了一声,伸手让她牵着自己:“*牵着我,好多人看你。”
因为她这个举动,姬宴雪愈发高兴——她喜欢和谢挚牵手,但是泽都路上行人太多,谢挚不好意思和她太亲近,现在谢挚主动让她牵,她便心情大好。
又笑道:“你若是把这帽子摘下来,看你的人一定也很多,那时却又轮到我不高兴了。”
“谁说我不高兴了……”
正说处,忽闻前方喧哗声,人群聚集涌动,伴随着兴奋的叫喊,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看呐!公输家的宝船回来了!”
“我看看,让我看看,那船果真如同一座山那般大么?”
“……”
从人们攒动的肩膀和肩头上望去,赫然正有一艘大得惊人的巨船从运河上缓缓滑来,船身高如山岳,遍布各色符文,比起一艘船,更像一座移动的堡垒,甚至遮住了天日,两边的人们将脖颈仰得发痛,也望不到顶。
谢挚亦惊异地仰起脸:“那是……公输家的驼峰宝船么?”
“驼峰宝船?”
“对,这是公输家特造的一种船,公输家以机关术出名,应该还融入了一些星星海的产物……”谢挚跟姬宴雪小声解说。
“五百年前,我也曾见过这种船,只是现在好像又有变化,比之前更加精妙了。”
“当时的公输家主名叫公输良药,她投靠了龙族,换来了超越时代的机关术与龙族不入侵东夷的承诺。”
忆起那个坐着轮椅的清丽女人,她仿佛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微笑在脑海中仍然鲜明,谢挚也颇为感慨:
“她虽是凡人,又与我们立场不同,不过也算是……很厉害的一位人物。”
过去了这么久,白芍也已救活,东夷平安无事,当时的痛彻肺腑与恨悔悲伤淡去,谢挚已不再恨公输良药,而能够比较客观理性地评价她了。
她就像机器一样残忍无情,但也像机器一样完美精确。
某种意义上,她的确保护了妹妹,保护了东夷,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姬宴雪盯了一眼那巨船,这船对她来说也是个新奇事物:“能得你如此说,想必她确有不凡之处了。”
“是啊,她很聪明,而且非常擅长玩弄人心……我们此行要去见的,便是她妹妹,名叫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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