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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卫理从没见过昭阳这副模样。
她一向是肆意盎然,生气勃勃的,即便近月来性子静下来,天生的骄矜与美丽使她永远是人群中最夺目最亮眼的明珠。
否则,仅有一面之缘的守城官如何仅看眼她的脸,便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可现在,她整个人笼在昏黄烛光中,两弯细眉紧紧蹙起,缥缈淡然似神仙妃子——即将乘云远去的神仙妃子。
“昭阳,”他心底一慌,按着她肩膀的手使了使力,终于确定她肉身还在他面前,“我不逼你了,你别吓我。”
“你问我觉得你有没有错,”宋韫惨然一笑,“你没有错,错的从来都不是你。四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和太子哥哥,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好兄长。”
“太子?”陈卫理脑袋轰然炸响,“在你心里,我跟太子是一样的?”
她当真,从未将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
他刚平息的心绪又纷乱起来。
谁要做兄长?
都最亲最爱了,为什么不能是最亲最爱的好丈夫?
“可是,姑姑要让你和我定亲,太子能吗?”陈卫理俯首,贴近宋韫的脸,“我可以和你这样,太子也可以么?”
在他的唇要落下时,宋韫偏头躲开,那一吻便落在了腮边。
干燥滚烫的唇瓣带着灼人热意,落在她冰凉的皮肤上,激起后背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料着他会如此行事,浑身剧烈抖颤着,简直毛骨悚然了。
肩膀被他钳制着不能动,她几乎有种梦回被那阉人压在身下的荒唐感。
陈卫理本是一时上头,但亲就亲了,他也没多后悔。她的脸柔软嫩滑,凉凉的,有点像冰糕。嗯,比冰糕甜蜜。
他心猿意马了一阵,等起身,才发现她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浓黑羽睫上挂着泪。
仿若兜头被泼了凉水般,他僵在原地。
“昭阳……”似乎做错了,他低头想向她道歉,却见她动动嘴唇,声若游丝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陈卫理落荒而逃。
她若对他横眉竖目骂他混蛋,或者打他一巴掌,他都没现在这么怕。
可她那样柔顺,那样痛苦,那样安静,那样反常,他才后知后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
宋韫把自己关在屋里,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陈卫理没再来找她,只派了个小丫鬟按时进来送饭。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都怪母后和陈夫人乱点鸳鸯谱,这口头上的婚约肯定让他大受鼓励,说不得还以为自己也是不讨厌的呢。
唉。
她又翻了个身,琢磨着等雪一停,得立刻赶回去。
宋鼎若不傻,关于她失踪的密信只怕就要往宫里送了。
到那时,父皇母后该如何心焦?
只希望驿站的马快一点,能赶在宋鼎的信之前把她的信送到父皇手上。
虽无私印作章,但她那一手字,父皇曾说过是天下独一份的。
她到底没在信中提宋鼎要杀她的事,毕竟太过荒谬,且没有证据能定他罪,说出去除了叫父皇伤神难过外,简直没一点好处。
陈卫理当然是最佳的人证,可她不愿拉他下水。
宋鼎最好一辈子不知道是陈卫理目睹了他的犯罪过程。
当然,背叛她的王实,护卫不力,她在信里可为他说了不少“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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