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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ot;这几个月怎么过的？&ot;

&ot;在内蒙转了一段时间，后来到承德和张家口……别问了，除了没杀人我什么都干过了。我是前天从宣化搭菜车进来的，在水碓子农贸市场混了两天。本来想搭去南方的菜车走算了，一辈子不回来了……腿不听使唤。我琢磨，怎么也得在死以前看看我妈，我不敢回去就上你这儿来了。我栽进去没有一个朋友给我写过信，我收到哥们儿第一封信我他妈都掉眼泪了。大棒子，咱们没白交……&ot;

&ot;别说废话了，你打算怎么办吧？&ot;

&ot;我想到南边试试能不能出去，能出去更好，出不去就找个地方玩两天，然后寻死，我没别的路了……&ot;

&ot;自首行不行？&ot;

&ot;不，打死也不干。闷在里边除了玩儿自己，操驴的心都有，这辈子反正交代了，大不了是个死呗！&ot;

&ot;你不是争取减刑来么？&ot;

&ot;我想开了，自己给自己减得了！凭什么判我无期？我要不说大北窑的事他们谁能知道？我冤得慌不免得慌？&ot;

&ot;我听说，你拿刀把人家弄伤了？&ot;

&ot;……她裤腰带是绳子的，系死了解不开，我拿刀割她裤子把肉划破了……公安局的人找到她你猜她说我什么？她说我拿刀把子捅她下边，我疯了我？我死也没承认，我主动坦白还落了一个态度不好，判无期纯粹是为了赶点儿，我从第一天服刑就没服过气……&ot;

&ot;应该枪毙你！&ot;

&ot;毙就毙，当初毙了就省心了。&ot;

&ot;傻蛋！&ot;

&ot;……什么？&ot;

&ot;我说你傻蛋！&ot;

方叉子愣了一下，放开饼干桶，使劲擦着嘴和下巴。没有水。

李慧泉想起里屋窗台上还有一瓶啤酒，他走过去，开盖时砰的一声，把两十人都吓坏了。他们相互看看，又同时看看外边，好像刚刚意识到危险的处境。

方叉子灌了几口，把瓶子递给李慧泉。瓶口上有股怪味儿，是方叉子的口臭。小子有几个月没刷牙了？过去，朋友中数方叉子衣饰打扮最讲究，他眼角没有眼屎，牙fèng老是干干净净，指甲fèng也白白的；夏天他脸上没有汗，因为他口接里总有干净手帕。冬天他的脸不粗糙，老是红润润的，他擦很贵的护肤霜。他用这一切吸引女孩子们的目光。如今他的嘴臭成这个样子，他自己难道嗅不出来吗？

&ot;让我躺一会儿行吗？困死啦……&ot;

&ot;你什么时候走？&ot;

&ot;先让我睡一觉吧。&ot;

方叉子脱掉被雨打湿的外衣，爬上床，李慧泉靠着床头，把枕头塞过去。两个人盖着一条被子，警惕地听着窗外的动静。李慧泉除了拼命吸烟之外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浆凝固了，而且手脚冰凉。方叉子身上冒寒气，过一会儿就惊一下，睡得十分痛苦。

李意泉长叹了一声。

&ot;你叫我怎么办？&ot;

方叉子翻了个身，喂了一下，嗓子里咕噜咕噜像是有个弹球在水泥地上滚。

&ot;你他妈叫我怎么办？&ot;

&ot;……就一天，哥们儿就在你这儿歇一天。你……比从前胆小了。&ot;

&ot;我犯不上。长个大胆子光会找死有什么用？我过得好好的，你他妈像个黄鼠狼一样钻进来，不是要我的好看吗？你说让我象你怎么办？&ot;

方叉子半天不说话。李慧泉觉得他有点儿害怕了，出气很急。

&ot;泉子，你放心，我好好睡一觉，歇过来就走。我不连累你……&ot;

&ot;广德，你完蛋了！&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