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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完了,估计没谁会惦记姫枍。”
桑觉想了想,也许霍将眠会。
——如果他能从坍塌的二号裂缝爬出来的话。
“姫枍有什么遗物呢?”
“有啊,我。”
“……”桑觉不明白,遗物还可以是人吗?
桑觉收到过的遗物也不少,有武克的日记本,老卡尔的酒和游戏机,余人的蓝色鳞片,还有博士的飞行器……不过博士把飞行器交给他的时候还没有离世,不知道这算不算作遗物。
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有一天消失了,他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他没有一样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别人的赠予。
刚刚应该留一颗最漂亮的宝石,以备不时之需的。
桑觉很苦恼,不知道现在去挖矿还来不来得及。
她们确实没有看到海。
天微微亮,昨晚还能见到的一些废墟残片已被薄薄的黄沙掩埋。
桑觉抖了抖身上的沙子,一旁的伊芙琳撑起身体:“走出这片废墟,就能抵达一片佣兵常住地,那边可能有死人留下的车,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哦……”
桑觉沉默地看着伊芙琳转身,走进废墟墙内,姫枍正站在已经熄灭的篝火旁边,背对着他们。
“……姫枍?”
没有回声。
失序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自然。
伊芙琳迈出艰难的一步,走向姫枍,身后传来枪上保险的声音,她状似平静的背影倏地颤抖,发出尖锐的声音:“别开枪!”
桑觉举起枪的那一刻,伊芙琳正好扑过去,紧紧抱住姫枍肩背,子弹没有贯穿她,但黏稠的蛛丝却刺穿了她的头颅。
猩红的鲜血飙在空气中,于远处地平线升起的朝霞将空气中的风沙映照成了细碎的金子,红与金色挥洒交织,奢华又荒诞。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废墟里低头的女人被另一个女人从背后抱住,银白的蛛丝穿透了后者的头颅,她们或冷淡或艳丽的面庞被阳光渡上金纱。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在阴影中的身体也慢慢渡上了金色。
桑觉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站了很久。
他似乎平静地想——我又是一个人了。
失序的姫枍没有攻击他,很久之后,肩膀微微颤动了下,不知道是无意识行为,还是有了一秒的清醒。
桑觉没有遵守承诺,他放下了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人类想要延续文明,可怪物也有生存的权利,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没有谁是该死的。
更没有谁是必须存在的。
金色风沙中的两个女人像是绝美的雕像,很久都处于一动不动的状态。
直到前者混乱的基因序列开始撕裂、重组——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扭曲,液化,变成另一个怪诞的样子。
她冷淡绝美的面容透出几分痛苦,扭曲变形的骸骨化成狭长的步足,慢慢生出绒绒的蛰毛,额角钻出了只有蜘蛛才有的触足……
她正在发生难以言喻的变化,逐渐成为另一幅全然陌生怪诞的摸样。
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天,身体的畸变终于全面结束,硕大的母蛛腹部完全看不出曾经纤细身形,布满口器的蛛面再也不复不久前的美丽面孔。
这就是人类‘进化’的代价,必须付出的代价,没有任何人幸免。
但奇异的是,完全异变的蜘蛛女皇始终没有吞噬背上失去声息的女人,它背着一个人在原地筑巢、繁殖,日复一日,污染过往的旅人。
……
桑觉无法忘记那一幕。
人类的寿命有限,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霍延己死去他该怎么办,伊芙琳选择和姫枍一起沉眠,似乎是个不错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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