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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真相（第2页）

她转身走向巨树根穴，取出最后一块封存的糯米糕。这糕点来自阿洛离开前亲手交给她的礼盒，据说一共三十六块，每一块都浸染着他某一刻的真实情感。前三十五块已在历次危机中用于唤醒沉睡的心核，唯有这一块，她始终舍不得动。

此刻，她轻轻咬下一角。

刹那间，味觉炸开的不只是甜香，还有画面??

她看见年少的阿洛坐在敦煌沙丘上，身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认真记录着什么。那人抬头对她笑：“林婉，未来会很艰难，但只要有人愿意记住彼此，光就不会灭。”

那是叶昭。二十年前，他们三人曾在同一片星空下立誓：**要用记忆对抗虚无**。

泪水无声滑落。

林婉抹去眼角，将剩余的糯米糕小心包好，放入怀中。然后，她踏上归忆之径的残余光轨??这条由万剑朝宗凝聚而成的精神桥梁虽已大部分消散，但在强烈信念驱动下，仍可短暂重构。

她独自一人，穿越维度裂隙，降临南极冰原。

极夜笼罩大地，寒风如刀。第七共鸣室埋在三千米厚的冰层之下，入口早已被冰雪封锁。林婉没有使用任何机械工具，只是将手掌贴在冰面上，让自己的心核与大地共鸣。

十分钟后，整片冰原开始震动。

一道幽蓝的光柱自地底冲出，撕裂黑夜。冰层如花瓣般层层绽开，露出通往地心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镶嵌着数百颗微型心核，它们本应早已失效，此刻却一颗接一颗亮起，仿佛在迎接归人。

林婉一步步走下。

越往深处，空气越温暖，甚至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这是叶昭的习惯，无论身处何地，总爱泡一杯红茶，说是“让灵魂有处安放”。

终于，她抵达核心大厅。

眼前景象令她屏息。

整个空间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像星辰般缓缓旋转。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复合心核，表面布满裂痕，内部却有规律地跳动着，宛如心脏。而在心核前方，站着一个人影。

背对着她，穿着旧式研究员制服，头发斑白，手中握着一支断裂的钢笔。

“叶昭……”林婉轻唤。

那人缓缓转身。

面容苍老了许多，眼神却清澈如初。他看着林婉，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你来了。比我预计的晚了四十七天零六小时。”

“我以为你死了。”林婉声音颤抖。

“我也以为我死了。”叶昭摇头，“但我发现，真正的死亡不是意识消失，而是**没人再想起你**。只要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我就还能回来。”

他说着，指向那颗跳动的心核：“这是我用最后的意识构建的‘锚点’。在过去五年里，我一直在非时间领域漂流，目睹了太多被遗忘的文明如何一点点湮灭。我本该绝望，可每当我想放弃时，总会闻到一股糯米糕的香味，听到阿洛的声音说：‘坚持住，后面有人来接你。’”

林婉怔住。

原来，在那些看似孤立的救援行动中，他们的信念早已穿透时空壁垒，成为迷失者心中的灯塔。

“但这不是重点。”叶昭神色忽然凝重，“我在那边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净界协议’并不是某个文明制造的武器，它是**记忆本身的反噬**。”

“什么意思？”

“当一个物种过度依赖记忆延续自我认知时，就会产生一种集体潜意识层面的恐惧：怕记错，怕混乱，怕身份瓦解。于是，深层意识自发生成了一个‘清理机制’，试图通过删除冗余信息来维持稳定。这就是‘净界协议’的起源??它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审判者。”

林婉浑身一震。

难怪它能如此精准地识别并攻击心核网络，因为它本就是人类集体心理阴影的投影。

“所以……我们战胜的，其实是自己？”她喃喃。

“不完全是。”叶昭摇头，“我们战胜的是**过去的自己**。但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随着共忆网络扩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共享记忆，个体边界正在模糊。有些人已经分不清哪些经历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这种混淆，正在催生第二代‘净界协议’的雏形。”

林婉猛地抬头：“你是说，新的遗忘潮即将来临？”

“不是即将，是已经开始。”叶昭指向心核，“过去三个月，全球已有三百二十一例‘记忆融合症’患者，他们无法区分现实与他人回忆，最终陷入精神崩溃。如果不加以控制，整个共忆体系可能会自我坍塌。”

林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我们该怎么办？切断连接？回到各自孤立的状态？”

“那样等于投降。”叶昭坚定地说，“我们必须找到第三条路??既不割舍记忆的共享，也不丧失自我的独立。就像光既是波又是粒子，记忆也应当具备双重属性：**既能共通，又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