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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裴子戚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仉南。撒一个谎需要千百个谎言来填补，而仉南是他遇见过最难缠的人……他轻叹一口气，罢了，豁出去了。求仁得仁，做一个好人。

他握住仉南的手，轻轻抚上面颊，慢慢地向下抚过，从眼睛到嘴唇……仉南怔住了，瞠目看向他，手指微微的触动。长年习武的缘故，仉南的手心覆着薄薄的茧，轻轻的抚摸摩擦，细滑的肌肤泛起了绯红。

裴子戚沉声道：&ldo;殿下，卑职理解您的心情。可人死不能复生，云公子已经去世了，望殿下节哀顺变，早日摆脱过去。&rdo;手指徐徐下滑，滑到了腮帮处，他又道：&ldo;卑职只是裴子戚，不是云清云公子。&rdo;

裴子戚松开手，一只大手顿在脸颊上。仉南凝视他，琥珀色眸子出奇的平静。一时间，两双眸子相互交凝，沉默无言。片响，仉南笑了：&ldo;一个人有没有易容，用眼睛足够辨认，不需要用手辨别。我知晓你没有易容伪装，然后呢？&rdo;

裴子戚：&ldo;殿下，卑职真不是云清公子！或许，卑职与云公子有很多方面相似，但卑职……&rdo;手掌缓缓抚上脸颊，裴子戚一楞，张目看向仉南。

仉南笑了笑，温柔道：&ldo;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晓你说得是真的。&rdo;沉默片刻，手掌轻柔地抚过脸颊。他淡淡一笑，垂下手又道：&ldo;裴大人，如果你说完了，我该走了。&rdo;

裴子戚又拽住他的手，连忙道：&ldo;殿下，请稍等片刻，卑职还有几句话要说。&rdo;

仉南挣开他的手：&ldo;裴大人，你的话我已经明白了。&rdo;他转过身，四名大汉已遍体鳞伤，显然支撑不下去。然而巨熊战意蓬勃，挥动着巨爪向五人击去……

仉南沉下眸子，急忙阔步前去。裴子戚却从身后抱住了他，轻声道：&ldo;殿下，只有几句话，几句话而已。&rdo;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静悄悄的。微风拂过，卷走两人的秀发，在空中飘荡追逐、相互缠绕。&lso;扑通扑通&rso;的心跳声，霸占了两人的耳膜。两颗心渐跃渐进，炙热的身躯贪婪地汲取对方的气息。渐渐地，两颗心融为了一体，结伴跳跃……

仉南柔声道：&ldo;好，我不走。&rdo;

裴子戚愣了愣，僵硬地松开手，小声道：&ldo;谢谢，卑职……&rdo;

仉南回过身，大手抚上他的头顶，轻笑道：&ldo;嗯，我知道，你不用说了。&rdo;又笑了笑，笑得有些悲伤：&ldo;你总是这样，把事情喜欢藏在心里。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早把你当成我的生命，而你却从来不知道。&rdo;

裴子戚抬起头，轻唤道：&ldo;殿下……&rdo;

仉南忽地抱住了他，一手圈住腰身，一手抚上后脑勺。仉南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恰巧鼻息抵住肩膀。一时间，鼻息里全是仉南的气息，清淡又霸劲，道不出的好闻。

裴子戚怔在原地，又听见仉南道：&ldo;傻瓜。好好做裴子戚，实现你儿时的梦想。&rdo;仉南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亲昵的自语，慵懒又磁性。他轻轻又道：&ldo;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不要硬抗，去找二哥帮忙……&rdo;

裴子戚回过神，张口准备否认。后脑勺上的大手忽然落在肩膀上，轻轻敲了敲颈部。眼前顿时一黑，意识晃晃悠悠陷入混沌，依稀听到系统呼喊道：&ldo;戚戚，你坚持住啊！等一会再晕过去，还有四十八秒！&rdo;

……

身躯摇摇晃晃，眼皮重得挪不开眼，耳边清晰响起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女子绵言细语，光听声音就能感到她的温柔敦厚：&ldo;锦哥，这样真的行吗？若被父亲母亲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rdo;

男子握住女子的手，安慰道：&ldo;清儿在边关生活了四年，与京中哥儿的性情大不一样。回信上我也说了，是一个男孩，他们不会怀疑的。&rdo;

女子忧心忡忡说：&ldo;可是，这么做会不会耽误了清儿？&rdo;

男子冷哼一下，不屑道：&ldo;做哥儿有什么好的？困于后宅、服侍主母，当男人难道不比哥儿好？再说，清儿并不知晓他是哥儿，一直以为自己是男人。&rdo;男人嗓音厚重，一听就知晓是大粗老爷们。

&ldo;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锦哥……&rdo;

&ldo;我不纳妾。绣娘，什么事我都能依你，唯独纳妾此事不能依你。&rdo;云锦连忙抢过话：&ldo;此生我有清儿一个孩子就足以，是不是男孩我不在乎。母亲迂腐，你也跟着她迂腐吗？&rdo;

声音骤然消了，过了一会才传出啼泣声。绣娘呜咽道：&ldo;都怪我不好，不能为你生下男孩。如今又伤了身子，今后不能再有身孕。&rdo;

云锦立马慌了，笨手笨脚为女子擦拭眼泪：&ldo;你怎么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堵得发慌。其实没有儿子也好，这样父亲就放心了。&rdo;

当年，云老爷与原配伉俪情深。可好景不长，原配生下大公子后，不足月便撒手归天了。云老爷娶了原配的庶妹为继室，便是当前的云夫人。云夫人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身孕。这本是一件大喜事，但对云老爷却是惊天的噩耗。

云夫人出身低微，样貌也差强人意。云老爷之所以续娶她，就是看中了她好拿捏，不会对大公子产生威胁。而今云夫人却有了身孕，若是生下一位公子，同为嫡子又年纪相仿，便成了大公子的威胁。

云老爷心里虽只有原配与大公子，但也做不出毒害骨肉之举，只是三番五次地敲打云夫人。云夫人再木讷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她恪守本分，尽心尽力服侍公婆、抚育大公子。待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个男婴，这名男婴便是云锦。

云老爷十分忌惮云锦，故从小不让他识字，存心要养废他。云夫人心疼儿子，便偷偷教他识字，又教导他不要跟大公子争。如今，大公子成了纨绔子弟，云锦成了秦国公的先锋，云老爷对他的忌惮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