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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柳亦儒急切地扒着铁窗，&ldo;父亲，您在吗？&rdo;

牢房内静悄悄的。柳亦儒慌了，费力地向铁窗内张望，借着一点昏黄的光亮看到牢房的地板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ldo;父亲！&rdo;柳亦儒大喊，摇得铁门&ldo;咣咣&rdo;地响。

&ldo;怎么了，怎么了？&rdo;守值的狱卒过来，&ldo;刑部大牢岂容得尔等肆意喧哗？&rdo;

吴鸾踹过去一脚，&ldo;还不赶紧开门看看，人怎么躺着不动了。&rdo;

狱卒也不敢怠慢，&ldo;呦，前天还吃了两个窝头呢，别不是撑死了吧。&rdo;

狱卒用腰间挂的钥匙打开牢门，柳亦儒第一个冲了进去，待到近前又浑身抖着不敢去确认。

吴鸾举着火把进来，看到柳琛平躺在铺着稻糙的青石地上，一动不动，口鼻处有几缕血丝。他伸手探了探柳琛的鼻息，已是冰冷了。

刑部的人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仵作验了，说是服毒自尽，已死了两日了，只因毒性霸道而尸身不腐。

刑部扣留了柳琛的尸身，说是要走了手续方能将尸首归还家眷。

吴鸾将柳亦儒一路拖出了阴森刑部大牢。自从看到父亲的尸首柳亦儒就一直目光呆直，沉默不言。

所有安慰的言语都显得空洞苍白。吴鸾试探着问：&ldo;你与你娘和姐姐的生活如何？还是搬到我府上吧，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rdo;

柳亦儒面色木然，推开吴鸾，跌跌撞撞地走了。

吴鸾看着他的背影，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本是要成为一家人的，如今却有一道鸿沟横在两人中间。他不禁怀念之前的亲密，那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彼此之间毫不设防。是他为了成全自己的情有独钟，而亲手毁了这一切。

第48章凌四阿九

吴鸾一身疲惫，垂头丧气地回到侯府东墙外的宅子里，云绝正在院内喂金鱼，修长的手指微拢，握着朱红色的鱼食，一点点洒落在半人高的山水图样大瓷缸里。缸内半尺长的锦鲤张着嘴，争相游过来。

他穿着一件竹青色的布袍，无纹无饰，头上也只有一根紫檀木簪，将一半头发半绾，剩下的头发披在肩上。如此随意的打扮却俊美得不似凡人，浑身上下不带一丝烟火气。

吴鸾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窝。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间安抚了吴鸾焦躁又沮丧的情绪，心也平和安定下来。

&ldo;柳家情况如何？&rdo;云绝的声音从后背传出，带着胸腔的共鸣显得异常低沉浑厚。

&ldo;柳琛在狱中服毒自尽了，柳府被封，柳家家产充公。&rdo;吴鸾干巴巴道。

服毒自尽？怪不得自己腕上的红线消失不见了。云绝将手里的鱼食悉数扔进鱼缸，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右腕。

云绝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如今不知道两个人有多少日子相聚，但是云绝既动了真心，便一心为吴鸾打算，看重他的想法。

吴鸾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柳御史这位前老丈人一向敬重有加，更何况退婚一事吴鸾更是觉得对柳家有亏欠。若是有朝一日吴鸾知晓是云绝出手杀了柳琛，两个人之间也必会有罅隙。，如今柳琛自尽，倒是省得自己动手了。

背后的吴鸾叹了一口气，&ldo;好好的柳家就这样散了，偏偏出事儿的时候，我光顾着自己快活，连把手都没伸，如今都没脸见柳家人了。&rdo;

云绝知道他心中烦闷，回身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ldo;可要我做些什么？&rdo;

吴鸾刚想摇头，又顿住，思忖着道：&ldo;还真有件事只能找你帮忙。亦儒带着他娘和他姐姐住在了同福客栈，那个地方憋仄得很，住不得人的。我在金鱼胡同有处宅子，还算干净整齐，且无人知道是我名下的。只是若我由出头送与他们，亦儒肯定是不会去住的。我也不好让我那些酒肉朋友去，都不是办事儿的人。而且那些人亦儒虽不熟稔倒也都认识。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我不想让朝中的人知道，容易走漏风声。&rdo;

云绝问：&ldo;你是要我出面把金鱼胡同的宅子送给他们？&rdo;

&ldo;你也不行。&rdo;吴鸾摇头，&ldo;亦儒那个人最是傲气，以你跟我的关系，他死都不会收你的东西。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能把这件事办了，最好想法子能办得浑然天成，滴水不漏。既让柳家人搬进宅子，又不伤他们脸面才好。&rdo;

这就有点儿难办了。云绝想了想，&ldo;好吧，这件事交给我去做，我让我表妹云裳以绣娘身份接近柳家夫人和小姐。女人家之间的交往更易遮人耳目，这样也不会让柳亦儒起疑心。&rdo;

&ldo;太好了！这个法子最自然。&rdo;吴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脑海中灵光一闪，&ldo;而且柳家如今日子艰难，女眷若是能卖些绣品还可贴补些家用，亦儒也不必为生计那么费心了。你让你表妹帮衬着以卖绣品的由头送些银两给柳家。但是千万千万别让柳亦儒发现了啊！&rdo;

吴鸾是个心细的人，他担心柳家人的生计问题，但也不好直接送银子，柳亦儒肯定不要，还会把他打出来。若是让柳家女眷卖绣活挣银子，倒是个切实可行的好主意，能把银子送得不显山不露水。

&ldo;好，照你说的办。&rdo;云绝温言道。

云绝也有些无奈，吴鸾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上是京城里最胡吃闷睡放荡不羁的一个二世祖，其实心底柔软而温柔。懂得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宁愿自己吃亏受委屈，也将别人的里子面子都顾及到。有的时候云绝觉得吴鸾傻乎乎的，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但偏偏这个傻瓜却将他深深吸引住了，说起来也真是一段孽缘，大约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云绝接了吴鸾的委托到绣庄找到云裳，直言，&ldo;替哥哥去做件事，你以绣娘的身份去接近一家人，让他们住到金鱼胡同的一所宅子里。要做得自然，不要让人家起疑心。&rdo;

云裳促狭地眨眨眼睛，&ldo;是不是哥哥喜欢上了哪位姑娘，想讨好未来嫂子，又不敢自己去说呢？&rdo;

云绝拍拍云裳的头，&ldo;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这许多闲碎话。姑娘倒是有一位，却跟我没有什么关系。&rdo;

云裳来了兴致，&ldo;哪家的姑娘？姓是名谁？长得是否端庄秀丽？能配得上哥哥吗？哥哥说那位姐姐与你没关系，如儿却是不相信的。&rdo;

云绝懒理妹妹八卦，&ldo;是柳御史柳琛的夫人和一双儿女柳亦寒、柳亦儒。柳琛已死，我的行刺任务也取消了。我也是受人所托照顾他家人。柳家好歹算是与我有些瓜葛，我便应下了。不过你要记住，不要跟他们提我的名字，也别提咱们的关系。不然，柳家人会将你轰出来的。你只去找柳亦寒就可以，不要让柳亦儒见到你。他是见过我，咱们虽说样貌不是很相像，但毕竟是亲兄妹，细心的人难保不会看出端倪。&rdo;

云裳听到柳亦儒的名字已经痴了。云绝伸手在她眼前晃晃，&ldo;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rdo;

&ldo;听，听见了。&rdo;云裳回过神来，扭身背对哥哥，拼命抿嘴也化不掉唇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