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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街上一片寂静，没有被叫到的行人纷纷走避，秦恬退后两步，忽然感觉被拽了一下，身后有一个人把她拽进了店里。

是个波兰小伙，他围着围兜，双手满是面包屑，竖起食指朝秦恬点点头，然后指着玻璃窗外。

秦恬心领神会，和周围的店里的人一样，透过橱窗看着。

德国士兵拦住了一个老者，他手里拿着一袋土豆，穿得很整洁，高耸的鼻梁显示他就是一个犹太人，他非常从容的把帽子按在胸前鞠躬道：&ldo;长官，我出门换了一身衣服，大卫之星忘了挂了。&rdo;

&ldo;胸前的忘了，臂章难道也会忘了套？！&rdo;士兵大吼，猛的掏出枪来，&ldo;见你的上帝去吧犹太猪！&rdo;说罢，拉开了保险栓。

寂静的街道中，这咔哒一声尤其突兀。

秦恬睁大眼，猛的用手捂住嘴，她怕自己尖叫出来，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能当街就为这么一个理由杀犹太人！

眼看那士兵就要扣动扳机，他身后另一个士兵拦住了他，劝道：&ldo;哦汉斯，今天不可以，你忘了是什么日子吗？&rdo;

那个士兵顿了顿，咒骂一声收起了枪：&ldo;算你好运，快滚！别再让我看到你违反命令！&rdo;

犹太老人缓缓抬头，他的眼眶有点红，还带着强烈的恐惧和不知所措，他连连点头道：&ldo;是，是长官，我会记住的。&rdo;

&ldo;滚！&rdo;

老人连忙转身离开，他快速的走在人行道上，脚步有些踉跄。

&ldo;喂！&rdo;又有一个士兵叫住了他。

秦恬几乎能感同身受老人的绝望和害怕，他转身恭敬道：&ldo;长官，有什么吩咐吗？&rdo;

&ldo;犹太人不准走人行道！&rdo;

老人沉默半晌，又微微鞠躬，走下人行道，踏着水沟离开，一直到转过街角，消失了身影。

德国兵戏耍了一番，似乎心情不错，相互开着玩笑离开了。

街上一时半会，还没有人出来。

&ldo;呼！&rdo;波兰小伙松了口气，&ldo;我们是不是该感谢他们没有在今天当街杀人？&rdo;

&ldo;今天，很特别吗？&rdo;秦恬微微疑惑，她没有看日历的习惯也不爱算日子，所以丝毫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

波兰小伙愣了下，看了半晌秦恬的样子才笑道：&ldo;我亲爱而美丽的东方姑娘，难道你不知道西方人有圣诞节这么一个伟大的节日吗？&rdo;

&ldo;哦！圣诞！&rdo;秦恬恍然大悟。

等秦恬回去时，看着厨房中忙碌的众人，她张张嘴，还是没有把今天的所见说出来，大过年的，让一切不顺心吃屎去吧！

此时正值清晨，经理已经早早的就位，除了客房服务的人，其他人都被拉去布置宴会厅，数遍华沙也找不到比艾森豪芬更适合举行圣诞晚宴的地方了，今晚绝对会有很多德国高层人物来。

为了某些&ldo;羞羞&rdo;的事情，他们还必须彻底打扫每一个房间。

圣诞树，挂星星，挂彩灯还有彩条，舞台上和门边是一直没撤下去的德国旗帜，秦恬搬凳子的时候恍然觉得，自己此时工作的地方，多么像中国抗战时期的上海著名娱乐场所&ldo;大上海&rdo;。

等到经理终于审核通过所有工作时已经快傍晚了，几个员工几乎要累瘫在地上，秦恬大清早的就跑出去惊魂了一把回来，接着就跟陀螺似的四面乱转，她客房也整理了大厅也帮着布置了，甚至还在厨房削了好几个土豆，此时她躲在厨房靠着一堆土豆，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ldo;恬，快点，经理要喊你晚上也坚持呢！&rdo;

&ldo;晚上不是用一群德国后勤兵吗？&rdo;秦恬愣神，近期刺杀事件很多，出现在华沙的德国人等级也越来越高，为了安全起见，这样的宴会基本不让外人插手，很多德国小帅哥就这么穿上侍者的衣服，时常在大型宴会里端端盘子，和长官混个脸熟。

&ldo;但你得在宴会厅外等着，随时听那些后勤兵的吩咐，他们只负责在宴会厅里端盘子，去厨房要什么东西还得你来跑腿。&rdo;传话的人坏笑道。

想到厨房离着宴会厅那么老长一段路，秦恬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哀求：&ldo;亨利亨利！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实在走不动了。&rdo;

&ldo;恩……&rdo;亨利低头作思考状，&ldo;可以啊，不过有一个要求。&rdo;

&ldo;说。&rdo;

&ldo;我帮你忙，你告诉我安妮的一切。&rdo;

&ldo;安妮？&rdo;秦恬又是愣神又是恍然，&ldo;原来如此，可是……我跟安妮不熟啊。&rdo;安妮是三楼客房服务，和亨利同时期进的酒店，两人当初入门都是秦恬带的，只是秦恬一直都不怎么热络，所以两人关系还比较好，&ldo;你跟她熟你怎么不问。&rdo;

&ldo;有些事，问了就太明显了嘛！&rdo;说到这，亨利的脸上还飘起了红云。

&ldo;晕死，服了你了，好吧，我试试。&rdo;就算没有交换，如果亨利这么要求，秦恬还是会无偿帮助的，亨利和安妮都是好少年，两人如果在一起了，她也乐意看到。

由于亨利不怎么懂德语，秦恬还是得站在门外守着，一有吩咐她就转身告诉亨利，让亨利跑厨房。

新进的服务生中并不是没有懂德语的，而是经理用惯了秦恬，也欣赏她小心沉稳，所以这种重要时刻，还是坚持让秦恬上阵，一向不被关注的秦恬被这么屡次委以重任，早已经习惯，所以当军官一个个进来时，她还能非常从容的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