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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大片的橘红在天尽头蔓延。碎金似的光线里,古旧的居民楼显得格外柔和安宁。楼道处的铁门早坏了,歪歪扭扭倚在一侧。门上翠绿色的漆掉了大半,经年累月下来,锈迹斑驳。
温粥伸手拉门,听见颤颤巍巍的一声“吱呀”。
她家在二楼,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白色的球鞋踩过水泥地,在光亮里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屑。
“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哎,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温粥扬声应了,在满屋的菜香里放下书包,踩着拖鞋走进自己房间。
房子有些年头了,墙角处的壁纸已经起了卷儿。房间里东西不多,床、桌椅、衣柜外,只剩一面靠墙的书架。
温粥踮起脚去够放在书架顶层的一套练习册。过两天补习班就开始了,说不定能用到。
“粥粥——”母亲在叫她。
温粥一时没拿稳,那册子直接从上头掉下来,正巧砸在她脑袋上,和练习册配套的白底黑字的试卷散了一地。
“来了。”她扫了眼地上,转身走出房间。
可乐鸡翅、糖醋小排、素炒西兰花、蘑菇三鲜汤……晚餐格外丰盛。
餐桌上很安静,只有母女两个人。温粥低着头,夹了块小排放在嘴里一点点啃。
“胃口不好?”许琴兰看向女儿,“天太热了吧?妈妈一会给你煮点绿豆汤,下下火。”
“不用了妈妈,我吃得下。”温粥乖巧地说。
许琴兰点点头,舀了碗汤递给她,“是不是放假了?暑假来妈妈这儿过,咱们之前说过的,嗯?”
“我知道,”温粥喝了口汤,味道鲜美,“就是七月份学校要补课,晚上才能过来。”
许琴兰满意地笑了笑,又问:“学习还好吗,期末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恩。”
“考得怎么样?”
“还行。”
“那就好,”许琴兰夹起一块鸡翅放在她碗里,“学习上的事妈妈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多吃点,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温粥小时候父母因感情破裂而离婚,她的抚养权判给了父亲温迁。温迁近几年生意做得好,在市区买了新房。许琴兰舍不得女儿,时常把她叫回家里——这个外婆留给母亲的老房子。
温粥从不多问父母的恩怨情仇。
她只能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周旋在两个家庭之间。虽然很多时候她也不明白,明明是两个很好的人,为什么凑在一起,就变成了彼此眼里的恶人。
车在城中心的高档住宅区前停下,温粥拎起书包要下车。
许琴兰叫住她,从后座拿了一袋子荔枝递给她,说:“你爱吃的。对门新搬来的人家送的,说是自家种的。”
“这么老的房子还有人搬进来呀……”温粥随口嘟囔一声,接过塑料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而后开车下门,朝车里的许琴兰挥手,“再见,妈妈。”
关橘正舔着一根糖水棒冰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站在小区门口的温粥,“哎!粥粥!”
“从你妈那儿回来?”关橘几步过来,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她的胳膊。
“嗯,你呢,约会回来啦?”
关橘点头,眯起眼笑,露出小小的虎牙。夜色里,她烫成蛋卷的长发随意散在肩膀上,笑容柔软又满足。
“笑成这副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路上捡钱了呢。”温粥摇头一叹。
“就你有张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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