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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贺槿就坐在那里,施施然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因为才不久前,闻吟寒勒令他不准盯着自己看,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扭过头去。
这几棵光秃秃的树和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麻雀,叽叽喳喳,谁愿意看它们,南贺槿眼中的哀怨几乎化为实质。
他想看闻吟寒。
课间休息,陈伟涛又走了上来,他这次倒是没有拿什么道谢的礼物,而是递过一张精致的名片,压低声音和他说道:“这个人,有事找你,一有时间给他回个电话。”
闻吟寒换掉手机号之后,没有告诉陈伟涛,受人之托,他就只能把名片交给对方,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说完话,他就转身回自己的座位了,就是不给闻吟寒拒绝的机会了,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丢第二次脸。
闻吟寒拿起名片来看,南贺槿抓住机会,立刻把头凑了过来,毛绒蓬松的头顶将闻吟寒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顿了一下,闻吟寒神色自若地推开他,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异常的地方,他的动作很轻,和南贺槿的执着劲比起来,不值一提。
耐心地等待这只不讲理的鬼看完之后,闻吟寒才有幸看到名片上的信息。
“鼎盛酒店负责人,孙静海。”
鼎盛酒店?这不是赵洺兆提到的那家酒店?怎么会把名片送到自己这里来?闻吟寒觉得奇怪,难道是赵洺兆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那和陈伟涛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注意到南贺槿骤然变得阴冷的脸色,等到转身去看的时候,南贺槿已经不见了。
上课铃打响,教室重新恢复安静,闻吟寒就没有再管他,只要不闹事,南贺槿去哪儿都跟他没关系。
这堂课的笔记做了整整六大页,闻吟寒的手都写累了,他停下笔甩甩手,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开始收拾背包。
他的笔记本,和南贺槿的笔记本放在一起,都是纯白的外壳,现在看起来倒有些分不清各自的主人是谁。
拿着五雷斩鬼印颠了颠,放在衣服外套的口袋里,他和赵洺兆约在一点鼎盛酒店见,现在已经十二点半,坐公交去有点赶,坐出租车也不太必要,毕竟这钱,差得可不是一倍两倍。
现下,还是节约点的好。
然而刚上车闻吟寒就后悔了,车里人很多,杂乱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他以这个从来不晕车的人居然感觉有点头晕目眩。
胸闷得很,闻吟寒原本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但看着下一个公交站台上一双双翘首以盼的眼睛,他突然犹豫了,要不干脆就在这站下车吧?
打算是好的,但实际上,他被挤得压根动不了,更别说下车去了。
闻吟寒郁闷。
忽然,一股清冽而熟悉的味道涌入鼻中,代替了先前难闻刺鼻的臭味,闻吟寒脑中清明起来,重获新生般,所有的不舒服都消失不见。
他看着面前莫名腾出来的空位,以及加塞进来的南贺槿:“……谢谢。”
“不客气。”
南贺槿抱着闻吟寒,让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哄孩子似的安抚着:“这样就不难受了。”
靠在南贺槿身上,那接近活人的正常体温,绵软的呼吸打在后颈,引得那处的皮肤微微颤栗,眼前看不见周围嘈杂的环境,黑暗,在此时,显得无比安心。
一人一鬼的呼吸逐渐同步,闻吟寒无声地笑了起来,嘴边勾起足以让所有人脸红心跳的动人笑容,只可惜,现在的南贺槿看不到。
腰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吟寒,我刚才出去了一趟,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吗?”
闻吟寒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南贺槿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现在说话,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像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自言自语,他可不想被人押着送进医院。
公交车摇摇晃晃,像是过了半个世纪,终于在闻吟寒的目的地停下。
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闻吟寒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擦了个遍,擦到后颈的时候,南贺槿幽怨的目光实在是让他无法忽视,下意识找了个理由解释:“刚才出汗了。”
南贺槿哼了一声:“我看过,没有。”
本就后悔多了一句嘴,闻吟寒扯动嘴角,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闭嘴。”
他没有见过赵洺兆,还不知道到时候见到了能不能认出来,带着这样的忧虑,闻吟寒朝着鼎盛酒店走去。
作为烟海市第一家五星级酒店,鼎盛不管外观还是内部装潢,都极为气派和高雅,但闻吟寒只是在网上看过相应的照片,还没真正进去过,所以对那里面的奢侈程度是完全没有概念。
唯一有印象的,估计就是那天一样的高价吧。
鼎盛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闻吟寒把背包背好,走过去,恰好车里的人也打开车门,一双包裹在西裤里的长腿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是面容精致和偏瘦却有型的上半身。
是个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男人,精英人士的打扮,闻吟寒多看了两眼,然后视线就被南贺槿挡了去,南贺槿黑着脸:“不准看。”
闻吟寒:“……”
“闻吟寒!”
充满活力的声音,来自闻吟寒身后,他回过头去,看到一身休闲装的男人,顶着紧贴头皮的短发,笑容灿烂无比,直接掠过比闻吟寒高上半个头,按理来说会更加惹眼的存在——南贺槿,朝闻吟寒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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