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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男人把脸埋得很低,双肩以个不易为人察觉的幅度轻颤,像极了在流泪。
盛宁从没这么狼狈过。
“对不起……对不起……”为了支撑自己不会瘫倒,原本蹲着的他晃动一下上身,便屈膝跪在了地上。他一边徒手清理地上的茶具碎片,将玻璃、陶瓷一类的碴子抓握在手心里,一边轻声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蒋贺之一直在盛宁身后静静地看着。只差数秒钟或者一两步,他就会像过去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拥抱他,亲吻他,抚慰他。
但他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停留在原地。他目睹他狼狈地跪倒、喋喋地致歉、胡乱地清理……地上那些茶具碎片就像尖利的喙,抓一下,就啄他一道血口子。
最后他闭了闭眼,转身狠心离去。
随着咸宝生案真凶邹树贤的曝光,付勉敏锐地意识到,不妙了。为了项上顶戴,为了身家性命,他也得阻止那桩旧案被人重新提及。但当初邹树贤就油盐不进,眼下全省媒体都在监督这个特殊的嫌疑人,更不可能再像对付韩恕、李乃军那般除之后快。付勉已隐隐觉出,从被骆亦浦拉拢着重新站队起,自己就上了一只无形的套,已是进亦难、退亦难了。然而他的妻子张娅却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
两条光溜溜的长腿沐着午后阳光,张娅正坐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聚精会神地为自己涂甲油。一层薄一层厚地细细涂抹两遍,还要再封一层亮油,艳丽的车厘子红,衬得她的脚趾像洁白的蒜瓣一样可爱。
“瞧你的出息,堂堂一厅之长,这点风浪就怕了?”张娅给出的解决法子很简单,她说,“这件事也难,也不难,关键看你能不能摆平三个人。”
付勉能登今天的高位,也离不开这位“贤内助”每每在关键时候的提点与助力。他急切地问妻子:“哪三个人?”
“第一个,就是那个贱女人。”
,白城,那都是正处级的干部,以“追逃”的名义击毙拒捕的犯罪嫌疑人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行使职权,在此各方势力高度关注、互相角力的关键时刻,还跑去看守所里杀人?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又不用他们亲自动手,想办法往看守所里递句话、递个毒药或者刀片总行吧。让他自己在监控镜头下吞刀片自杀,到时候直接甩出监控录像,谁都没话说。”顿了顿,张娅问出此法子的关键所在,“难道那个邹树贤就没什么家人好拿捏吗?”
“他父母早就过世了,妻儿又都在国外,坐牢以后也没联系,十几年过去,一下子很难找到。”当年想要对付这位刚正不阿的检察官,付勉就差手下仔细扒过他的家底,以致对他那些嫡亲远亲都了若指掌。这会儿他忽然全想起来了,“啪”地一拍妻子的美腿,说,“不过他好像还有个外甥女,就在市检察院!”
“哎呦,轻点!都拍疼我了!”张娅娇嗔地朝丈夫瞪去一眼,又继续低头涂甲油,微微笑道,“这不就结了?先拿她外甥女开开刀吧。既是仅存的亲外甥女,又是自己衣钵的继承人,他邹树贤连个不相干的贱女人都愿意豁出命去帮忙,又怎么会忍心见家人白白丧命呢?”
“往看守所里递话倒是不难,”付勉暗叹妻子巾帼远胜须眉,这个时候了竟还这么心狠胆大,又想了想,问,“可还是那个问题,绑人的事儿派谁去?总不见得我这个厅长亲自去干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找人把事情解决的。”张娅轻描淡写,“当年耀元的事情,也是我让他解决的。”
“那人是谁?”付勉都不知道妻子还私藏了这一手。他露出极度震愕的表情,想起周嵩平气急败坏的那句“你迟早死在你老婆手里”,后脊梁遭不住地一阵发凉。
“那个时候我们又没结婚,再说了,就算结了婚的女人也得藏点‘私房钱’,不是么?”
勉强有几分道理,付勉也没法真跟老婆算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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