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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此时也从柳安木的怀里跳了下来,用小爪子好奇地去拨弄面前的钱串。包着钱串的老报纸已经受潮烂开,里面露出的钱串却不是硬币,而是一些锈着铜绿的古铜钱。
柳安木索性就着报纸烂开的一角,把里面的铜钱全部倒了出来。大部分铜钱都已经锈成了绿色,而当最后一枚铜钱从报纸里被倒出来的时候,柳安木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最后那枚铜钱上,这枚铜钱依旧保持着古铜色,反倒有点像是近现代的产物。正面上刻着“开元通宝”四字,柳安木伸手将铜板翻了个面,反面的铜板上赫然刻着一个人像。
人像脸部的位置正好开了个方孔,不过从衣着扮相上来看,这应该是一位古代的名门子弟。
“老头骨灰都凉透了,你还真够执着的。”柳安木有点无语。老头留下的东西不少,但比起那些身外之物,这一捆铜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行鬼师身死,寄身在铜钱中的恶鬼可以选择拿回自己名字离开。柳安木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如果铜钱里的恶鬼都跑光了,好歹也能把铜钱收回来,再用这些铜钱收服一些恶鬼为他驱使。
没想到铜钱里的恶鬼还剩下一只,而剩下的这只鬼,偏偏就是最令人头疼的那位。
大概是“他”也知道,即使离开这里,其他行鬼师对他也是敬谢不敏,所以他才干脆赖在铜钱里,准备找上老头的转世。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柳安木是真的不想和这家伙打交道。
把“他”放出来,就等于接手了老头生前留下的烂摊子,按照这恶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恐怕他往后的几辈子都得被这家伙纠缠。
倒影出青年眉宇间的烦闷,白猫绿色的瞳孔微微竖起,张嘴叼起铜板,转头就扔到了地上。
铜板在地上转了两圈,就在铜板反面朝上落地的同时,屋内突然吹过一阵阴冷的凉风,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房间里温度下降了不少。
白猫原本竖立的耳朵向后微微压下,两只瞳孔都立成了一条直线,这是猫科动物攻击的姿势。
柳安木摸了摸白猫的头,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不错。虎父无犬子,有你爹我当年的三分风范。”
阴风四起,血腥味在封闭的房间里飘散开来。随着脚步声不近不远地出现,橱柜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一道被黑雾包裹的身影:“你当年除了会惹祸生事,还能有什么风范?”
“姬玚,你还真是白眼狼啊。”柳安木哼了一声:“当年你被大黑狗叼走,要不是老子舍生忘死追了五条街,你早就和狗屎作伴去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温度又低了不少。
黑雾里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语气更为阴森的说道:“你还敢提此事?若非你为了口腹之欲,不告而取,吾又怎会落入犬口?”
空气安静了几秒,柳安木悻悻嘀咕了一句:“这么记仇?”
没错,这就是他第一次和姬玚见面。
当年的事其实柳安木记得也不算清楚,只记得他们师兄弟三个当时只是想从老头那弄点钱,好带着唯一的女孩戚七去搞两根冰棍吃。
老头裹钱的袋子就放在卧室大衣柜里,那天他拿着一根破铁丝,跟两个师兄鼓捣了半天,总算把大衣柜的锁给撬开。不过那天也是真不走运,大衣柜的钱袋子里连个钢镚都没有,就在三人悻悻准备回去找戚七的时候,柳安木突然瞟见一个饼干盒上面放着一块铜钱。
至于铜板为什么会被狗叼走——柳安木依稀记得是因为他的裤兜破了个洞,等他带着戚七到了小卖铺,大手一挥准备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坏了,揣裤兜里的铜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能透过裤兜瞄到泥土地的一个大洞。
等他死皮赖脸地赊账吃完冰棍,再哼哧哼哧跑回去捡的时候,铜板已经被大黑狗抢先一步叼走跑了。
……
思及往事,柳安木眨了一下眼睛,只觉得自己确实牛逼,打小就讲义气。
黑色的雾气慢慢散去,从雾气中走出的影子身形高大,男人穿着宽袖织纹衣,腰系革带,腰间挂有垂缨,头顶挂着一条条白玉串成的冕冠。柳安木不由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片刻,姬玚这老东西虽然龟毛,但大多数时候都只穿名牌西服,柳安木从来没见过他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
当目光掠过那些摇晃的珠串时,柳安木本能地警惕了起来:“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姬玚撩起面前的珠串,紫青色的嘴唇吐出两个字:“定契。”
“……?”
柳安木站直了身体,难得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后背出了一身白毛汗。
再看向姬玚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你先慢着,老头在下面跟我说,他给我在阳世定了一门亲事,该不会……”
如果这门亲事的对象是姬玚,他大概会当场从阳台跳下去,亲自回地府找老头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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