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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算了吧（第2页）

耳尖的夏阮听到，转过头去拉他修长手臂，眼睛亮晶晶：“祖宗是什么东西，好吃吗？比红油抄手还好吃吗？”

徐西靳失笑：“还吃呢，你看你那围巾上面滴的都是油渍，你不是特宝贝它吗，这下我看你还怎么戴！都跟你说了换一条，身为我的女朋友老是戴它算怎么一回事，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呢。别以为上次我没听见，她们都说你的围巾老土……”

说了半天不见人回应，徐西靳心道奇怪，平常她的话多的吓死人。扭头去看，看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夏阮现在正缩在角落里小声啜泣，弱小可怜又无助。

车子一个急刹，从来不懂得哄人的徐三少破天荒地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难得耐心询问：“怎么了？”

看，他说的没错吧，夏阮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他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没有一个像夏阮这样难缠，动不动就爱给他摆脸色。

“脏。”哭着哭着，女孩打了个哭嗝，委屈起来哭得更凶了。那年夏阮19岁，一如所有年轻的少男少女，不知天高地厚，活得肆意张扬。她就是有这样得寸进尺的本事，知道有人心疼，就使劲地闹。

“什么脏？”

“……”夏阮没说话，和徐西靳的目光对上，下一秒，凭着本能开口：“你真好看，跟徐西靳一样好看。”

“……”

徐西靳哭笑不得，换上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跟哄家里的徐言言似的：“既然我这么好看，什么脏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洗干净，好不好？”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围巾，外婆送的围巾。”夏阮的头一点一点，最后小脸一头扎在徐西靳的肩头，硬地她吃痛喊了一声。

和一个不认识的醉鬼计较什么，那天晚上，因为一句话，徐西靳把半生的耐心都赔给夏阮，那头围巾被他洗的不能再干净。

其实原本是要丢进洗衣机的，夏阮硬是不让，说是会洗坏。结果，一个丢，一个捡，几个回合下来，徐西靳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给人洗围巾。

谁知道他洗的太厉害，那条十分正宗的大红色围巾竟然微微褪了色。

后来，有人看见夏阮，调笑道：“徐三少的女朋友可真是勤俭持家，颇有当年老革命前辈的遗风，这算不算徐三少教导有方？”

夏阮面色发窘尚未开口之际，坐在一旁的徐西靳先冷了脸：“怎么，羡慕啊，可惜了，就这一个，我的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夏阮还戴着那条洗的有点发旧的围巾，只是再没有在一个冬日的夜晚吃过那么好吃的红油抄手。

世界很大，大到有些人一个转身便再难重逢，有些人事风景经过了，日后说起来也只能是经过了。世界也很小，小到任何人都逃不脱冥冥之中存活在生活哲学下的命运纠葛。

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季苒，夏阮无声叹一口气，仿佛看见了那一张张似熟非熟的面孔，她们无一例外地年轻貌美，可爱动人，拥有造物主万里挑一的偏爱，纷纷一头扎进爱情的围城不可自拔，为着那一点甘霖和温柔撞得头破血流。

夏阮不喜欢评判别人，她对季苒没有什么情绪，最多不过一声唏嘘。不过这唏嘘也不全是被季苒激发，权当她……触景生情好了。

转过身，夏阮心底是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静默的豪华房车里，她听见自己低声说:“不用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后面的季苒猛然抬起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第一直觉有些弄不清楚夏阮说的到底是什么，她明明说的是围巾，可那黯然的语气竟是对围巾吗。

那个纤弱的身影慢慢走出视线，季苒坐了一会儿，打算站起身去片场。整理妆发时，端详着镜子里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她身形一顿，忽然豁然开朗，终于参悟了心中那股怪异感的来源。

他们身上的气质太像了。

不同的是，徐西靳的冷淡是出于特有阶层的矜贵淡漠，那是独属于天之骄子骨子里的傲气，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自惭形秽，恨不得低头，朝他俯首称臣。

而夏阮的冷淡，更像是历尽繁华看淡一切的恬然，她孤独地待在这一方小镇，身上却没有颓败气息，大大方方的气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她一定拥有过令人艳羡的爱。

不像她，因为从未得到，所以汲汲营营，生怕浪费一分一毫。

后来，季苒把夏阮的话照实情说了，短信对话框里，徐西靳的号码却再也没有过动静，哪怕只是简短的一句嗯。

认识以来，他从不打电话，也不加微信，单方面用短信和她联系，而且话很少。若是旁人，定觉得这人眼高于顶，可他不同。

她知道，以后都不会再有短信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