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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聚集（第2页）

“攻击？什么东西？”陆衍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与现场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知道！”秦武烦躁地低吼，抹了一把额角的血，“一团他妈的黑影！速度很快，力气大得不像话！撞了我就消失了！”他描述得简单粗暴，带着一种对无法理解之事的愤怒。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从房间更深的角落里传来。

“呜……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只见房间内部的阴影里，还蜷缩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性，戴着一副己经裂了一道纹路的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埋在膝盖里，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的恐惧是纯粹的、崩溃的、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思考能力的。

**肖澈。**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无法掩饰的**技术宅**气息和此刻被吓破胆的**绝望**。

“别他妈哭了！”秦武被这哭声搞得更加烦躁，回头低喝了一声。肖澈吓得猛地一哆嗦，哭声硬生生噎了回去，只剩下压抑的、痛苦的抽气声。

陆衍的视线扫过房间内部。和陈设与他那间一模一样，但此刻显得一片狼藉——一张椅子翻倒在地，显然刚才经历了一番混乱。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秦武房间的动静吸引时，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嗒。”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

陆衍和秦武几乎同时猛地转头望去。

在回廊的另一侧，约二十米开外，另一扇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个女子倚靠在门框上，正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她同样穿着制服，但somehow却穿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剪裁合体的灰色布料反而勾勒出一种冷静的优雅。她的妆容精致，一丝不苟，甚至嘴唇上还保留着一抹完整的、哑光色的口红，在这片混乱和绝望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

她的眼神中没有苏芮的惶恐，没有秦武的愤怒，更没有肖澈的崩溃。那是一种**冷静的、近乎冷漠的打量**，像是在评估一堆货物的价值，或者分析一场与己无关的事故。她的手指间，正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枚小小的、看起来像是芯片或特殊币的玩意儿。

**韩梅。**她的**精明**和**利己主义**几乎写在了脸上，那种超然的冷静，与陆衍有某种相似，却又本质不同——陆衍的冷是理性的刀刃，她的冷则像是覆盖在利益之上的冰层。

看到所有人都注意到她，韩梅并没有惊慌，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精心修剪过的眉毛，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看来，不是只有我遇到了这倒霉的欢迎派对。”她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所以，有人能告诉我，这该死的‘厄洛斯号’到底是什么地方吗？或者，你们也都和我一样，除了自己的名字，脑子里干净得像被格式化过一样？”

她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恐惧核心。

**失忆。**

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

短暂的沉默。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终于不再是个人的情绪，而是开始在这群孤独的个体之间无声地蔓延、发酵。

秦武的愤怒之下是茫然，苏芮的镇定之下是恐惧，肖澈的崩溃源于彻底的无所适从，韩梅的冷静背后是急速的计算。

而陆衍，站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

**体格健硕、警惕愤怒的前士兵或保镖？**

**善良共情但恐惧努力的医生或护理人员？**

**技术背景但心智脆弱的程序员或工程师？**

**精致利己、冷静评估的商人或谈判者？**

**这些人……为什么会被选中？聚集在这里？**

**我们过去的身份，与此刻的处境，有什么关联？**

巨大的疑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却找不到任何答案。他们像一群被抛入深海漩涡的溺水者，本能地抓住彼此，却不知道对方是同伴，还是另一块即将沉没的浮木。

回廊依旧无限延伸，沉默地包裹着这群刚刚苏醒的、迷失的灵魂。

厄洛斯号的乘客们，终于完成了第一次被迫的**聚集**。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