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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顾清眠颔首。他又给子琀添了杯茶，笑道：&ldo;那晚辈现在去炼。&rdo;

子琀：&ldo;不急着这一时。本座问你件事‐‐&rdo;

顾清眠却打断他：&ldo;前辈，这一诺，晚辈收不得。&rdo;

子琀愣了。顾清眠伸手，摸上发，将红绳一点点拆下。他拆得很慢，叫人分不清是结太复杂，还是他舍不得破坏。最终，他几乎完整地将蝶结放在桌上。真是很美一只蝶，子琀的妖力流转于上，蝶翼熠熠生辉。

子琀狭促笑了笑：&ldo;怎么，不好看?&rdo;

顾清眠道：&ldo;前辈，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些承诺，不是能随意给的。&rdo;

子琀盯着顾清眠道：&ldo;你见过江清，你该知道，我从不随意许诺。&rdo;

&ldo;应下便是应下，担了即是担了，往后一千年，一万年，千万年，只要本座还在，这一诺便不会变。&rdo;

&ldo;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do;子琀起身，站到他面前，&ldo;本座身为十阶妖尊，与天地同寿，蝶结凡人给不得，本座给得。只要你敢接，本座必定敢给。&rdo;

顾清眠此刻还坐于椅上，他视线之内，正是子琀的腰腹。清濛濛的衣袍染着层水雾，带着来自冥玉的彻骨寒意，伴着久远的年岁，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得人胆颤心惊。

顾清眠没有回话，他闭上眼。然而子琀的妖力无孔不入，水似地于四周流淌。那人的指按在他肩膀，隔着衣袍，他也能感受到力道。子琀一字一句道：&ldo;本座本不想逼得这么紧，可是想到江清，本座不敢不逼。&rdo;

江清多少次同他说，他性子太急，不好。江清多少次说，他拥有那么长久的寿命，凡事慢慢来，慢慢来‐‐如何慢得?他终于是怕了，他怕一日不说，就要用余生去等。江清尚且能将余生消磨殆尽，可是他呢?他的余生是没有尽头的。

&ldo;倘若你愿意同我回剑冢，我们便在剑冢里好好呆着;倘若你不愿，那我便在外头陪你，待得剑冢开了，再回去守剑冢。你入一次轮回我寻你一次，你喝一次孟婆汤我找你一次，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如何?&rdo;

顾清眠垂眸，不肯直视他，同样一字一句重复道：&ldo;前辈，这一诺，晚辈收不得。&rdo;

子琀怔住。他松手，道：&ldo;是么?&rdo;继而他转身：&ldo;你既然不愿，那便算了。明日便起身，送本座回剑冢罢‐‐&rdo;

然而他袖子一紧‐‐顾清眠拉住他袖袍，子琀冷笑道：&ldo;你这是做什么?&rdo;

他侧过头：&ldo;本座素来不强人所难，你不必担心‐‐&rdo;

话音未落，顾清眠已然抱住他。他将头埋进他后背，深深吸了口气。子琀一把拽开他，捏着他手腕：&ldo;你什么意思?&rdo;

顾清眠抬眼，子琀一时说不出那是怎样的眼神‐‐凶狠的，决绝的，孤注一掷，几如幻境里的顾朝歌。子琀心里一震，直觉不好：&ldo;糊涂，你在瞒着我做什么?&rdo;

顾清眠突然笑了，继而狠狠道：&ldo;望前辈记得今日所诺。&rdo;

他拉过子琀，吻上他的唇。玉妖的唇薄而冷，细细研磨，撬开，侵入。子琀浑身僵成一块冰，动都不知如何动。

&ldo;哦‐‐&rdo;顾清眠松开他，意味深长吐出个字，眼也意味深长地扫他一圈，看子琀从耳根开始泛红，一路随着视线蔓延。顾清眠逗他：&ldo;前辈如此水准，逼人不成反被逼，感觉如何?&rdo;

子琀瞪他。

那一瞪气急败坏，奈何人美，于是只瞪得顾清眠心里痒痒。

顾清眠大笑，他反手一抹，几道符箓飞出，围出结界。他拉着玉妖的手，一根指一根指嵌入，最后十指相扣。他在他耳边低笑。他亲吻着他耳垂，咬舐他脖颈。子琀想挣开他问仔细，又怕伤到他，只能道：&ldo;你想‐‐嘶‐‐&rdo;

顾清眠将他按到床上。子琀只觉猝不及防，就好像上一秒黄沙干涸，下一刻洪涝没顶。大起大落间，他狐疑，翻身，抓住顾清眠乱动的手：&ldo;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不喜欢我，便不要来惹我‐‐&rdo;

顾清眠停下，他抬起眼，深深看他。顾清眠少有这样正经的时刻，他就这样盯着他，低低道：&ldo;喜欢，怎么不喜欢?&rdo;

怎么不喜欢，太喜欢了。

太喜欢了。

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就好似那一点一滴的好，那一刻一时的心悸，堆着堆着，淌着淌着，便堆出了山川，淌成了汪洋。

他待他好，尊重他，支持他。他记得他说得每一句话，他做他愿意的每一件事。他似乎神通广大，他似乎无所不能，他似乎要时时刻刻护着他，却又能放开手，告诉他痛快而肆意地走下去。

他接受他的恶，也接受他的善，他站在阴阳交界，就那样不耐烦却耐心的等着。

这样一颗真心放在眼前，谁不要?

怎么舍得不要?

&ldo;只是这一诺太沉‐‐晚辈‐‐&rdo;他低笑几声，&ldo;不管了，我应下了。应下了。&rdo;

他重复两遍，又去吻他。他嘴里念着他的名字：&ldo;子琀‐‐子琀‐‐&rdo;他一声声地念，一声声不停地念，低回缱绻，就似要把这两个字刻进魂魄，带入轮回。就像要含着这两个字，含得孟婆汤也洗不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