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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3页）

其实早买来了，只听得里头动静，谁也不敢打搅，直等到他问，素和才拿来放在床边的高几上，他看着警觉的裴玉娇道：&ldo;还不脱袜子？想不想脚好了？&rdo;

她摇头：&ldo;我不用你来，我自己抹。&rdo;

&ldo;过来！&rdo;他道，&ldo;你会什么，你用过吗？&rdo;

裴玉娇道：&ldo;我不要你弄，这脚就是因为你才崴了的，你骗我，不告诉我，叫我追到六村来，你还凶我！&rdo;

他那时声音大，训斥她还不是因为她受伤了，可要说担心她才骂她，只怕她这小脑瓜想不明白。他挪过去抓她的脚，她不给，两只脚乱蹬，差点踢到他身上，他沉着脸，先是把她两只手给抓住了，再用一只腿压在她腿上，两个人拧成麻花。

她动不得了，骂道：&ldo;你这大坏蛋！大骗子！&rdo;

他不理会，给她脱掉袜子，又在掌心倒上药酒，抹在脚踝上，用力揉一揉，把药力渗透进去。

修长的手指极为好看，她垂眸偷瞧他，斜飞的眉毛，挺直的鼻子，那线条从额头到下颌，都是完美的，叫人想起&ldo;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rdo;这样的诗句，她怦然心动，可想到他瞒着自己那么久，只有她傻乎乎一个，担心着他，她又再次生起气来，用力挣脱他手臂。

他一只手从她胳膊下插过去，用力一带，就把她整个人又拉过来，贴在她胸口。

她恼得掐他的手。

耳边却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ldo;难道本王回来了，你不高兴？&rdo;

她一怔。

&ldo;一夜夫妻百日恩，本王与你做了三年夫妻，而今你知道是我，你难道一点儿不高兴？&rdo;他微低下头，就在她耳边说，淡淡的热气扑在耳垂上，像一阵暖风掠过她全身。

她安静下来。

高兴吗？曾经那样害怕的男人，教会她许多东西，在最后那年，离开她去山西平乱，她想念过他，也期盼他回来，甚至在嫁入王府后，也曾想起过他，那段时光最终留给她的，是难以忘怀的恩情。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哽咽道：&ldo;不高兴，你骗我。你早些告诉我，我便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了。&rdo;

他柔声道：&ldo;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很晚，是吗？&rdo;把她转过身，叫她面对着自己，&ldo;我也真担心你怕我。&rdo;

&ldo;怎么会不怕，你那么凶！&rdo;她嘟起嘴，&ldo;就知道成天训我，天下哪里有夫子那么凶的！府里请的女夫子都不曾这样。&rdo;

&ldo;可她没有教好你啊。&rdo;他伸出手抹去她眼泪，调侃道，&ldo;谁叫你那么笨，天下也只有本王教得好。你看看，如今多聪明，都是我的功劳，你得感谢我才是，不过也算了，嫁给我也是一种报答。&rdo;

透过模糊的眼帘，她看到他笑意温柔，不由嗔道：&ldo;要是你以前就这样该多好，其实我后来不也学得挺好了？&rdo;

&ldo;是不错，所以我原本打算回来就让你给我生孩子的，想告诉你，你可以做个王妃了。&rdo;

她一怔：&ldo;真的吗？&rdo;

他点点头。

&ldo;真的？你真的觉得我学好了？真的……&rdo;她突然哭得更厉害，&ldo;可我死了，没看见那一天，你，你有没有伤心？你，有没有后来，&rdo;她声音轻了些，&ldo;又娶了别的王妃？&rdo;

&ldo;还在吃味儿啊？&rdo;他轻声笑起来，&ldo;不曾，本王也没活多久。&rdo;

她惊讶：&ldo;你怎么死的？&rdo;

他没有立刻回答，虽然他自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然而被亲手养大的许婕妤毒死，那是多么悲凉的一件事儿，他不太愿意告诉裴玉娇，淡淡道：&ldo;便是在山西死的，在沙场。&rdo;

从山西回来，得知她死讯，随后的一年他不曾再真正的快活过，虽然活着，大抵也没多少意思。或者，许婕妤弄死他，也算一种恩赐？让他能死而复生，重新娶她，好好的过一辈子。

他面色终究有些悲凉，裴玉娇心想，原来他也是这样的短命，在战场上，也是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她伸出手搂住他脖子，紧紧的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蹭了又蹭。

他感觉到有热乎乎的眼泪落下来，滴在他脖颈。

她又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