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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困兽（第2页）

赵芝兰把贝瑶软乎乎的小手交到小赵老师手上时，贝瑶往教室里面看了看:孩子们在玩丢手绢游戏。其他人都在拍着手唱歌，只有一个人没有……

裴川偏过头，对上了贝瑶的眼神。

他眼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片刻，他便回过了头，不再看她。

裴川也被安置在孩子们中间，他没有双腿，无疑是幼儿园最特殊的孩子。小赵老师可怜他，孩子们害怕他又讨厌他，这样矛盾的存在，他似乎成了整个幼儿园的累赘。

因此裴川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孩子们用稚嫩的嗓音唱着歌，小赵老师笑着把贝瑶安置在孩子们中间。贝瑶对面就是裴川。

“丢呀丢呀丢手绢，轻轻地丢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手绢掉落在陈虎身后，小胖子没反应过来，等小朋友们都哈哈笑看着他，陈虎才猛然转过头。看见自己身后的蓝色手绢，他像颗小肉球一样蹦起来去捉人，结果，前面的孩子早就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陈虎很郁闷，他无奈地成为了下一轮丢手绢的人，只好先唱了首老师教的儿歌作为惩罚，然后继续游戏。

围成一圈的四五岁孩子拍着手唱着：“丢呀丢呀，丢手绢……”

在孩子们稚嫩的歌声中，小胖子眼珠子一转，看向轮椅上的裴川。贝瑶心里突地一跳，上辈子的这一天她没来过幼儿园，等第二天再到幼儿园时，就发现裴川再也不开口说话了，甚至拒绝来念幼儿园，彻底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

所以他是经历了什么？

歌继续唱着，小胖墩儿陈虎把手绢丢在了裴川身后。而这时小赵老师带着一个肚子痛的小孩子去上厕所了。

全场猛然静了下来，就算是孩子，也敏感地知道，裴川没有腿，他抓不住任何人。

裴川回头，低眸看见了自己身后的手绢。

陈虎冲他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孩子们被他滑稽的模样逗得咯咯笑起来。

小裴川咬牙，一面扶着低矮的轮椅，一面努力弯下腰。

陈虎指着他哈哈大笑。

贝瑶心跳很快，别捡……不要去捡……

夏日椿树上蝉鸣声阵阵。

裴川死死咬着唇，吃力地把手绢捡了起来。他眸子又黑又沉，像是沉默的深渊。

在所有孩子的笑声中，他细瘦的手臂开始使劲驱使着轮椅向前。

可惜五岁这年，他刚不幸断了双腿，并不熟悉轮椅。那轮椅慢得仿佛蜗牛在爬。

孩子们的惊呼声驱使着他向前，他谁也不看，残缺的腿上搭着那条蓝手绢，去追前面的陈虎。

知了声一声接一声。

陈虎故意跑得很慢，捂着肚子笑。

裴川推歪了方向。

他掌控不了轮椅的方向，也不懂如何用力。

在五岁这个夏天，他犹如一头困兽。暴躁又绝望地，驱动着轮椅追逐。倔强不服输。

不懂事的孩子们都在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