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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忽然指向前方,退潮的沙滩上,无数小螃蟹正横着身子疾走,在湿沙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脚印。
秋安俯身去看,惊喜的叫出声:“它们在搬家!”
他向前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听见他说:“就像我们。”
浪潮退去的瞬间,沙滩上露出枚完整的海螺。他松开手去捡,指腹擦过螺壳。
“送给你。”他将海螺塞进她掌心,壳口还沾着他的温度,
“放在耳边,能听见海的声音。”
秋安将海螺贴在耳际,却只听见自己轰鸣的心跳。他不知何时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睫毛在暮色里投下颤动的阴影。
远处灯塔亮起第一束光时,她感受到他指尖轻轻拨弄她被海水打湿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可怕,仿佛面前是件易碎的瓷器。
海风飘起他的衬衣下摆,他腹部蜿蜒到后背的疤痕在日光下泛着青白,秋安指尖微颤,不由自主地抚上那道蜿蜒疤痕,轻声追问:“这道伤是怎么留下的?”
他望着远处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秋安的手,略带嘶哑的声音混着海浪声传来,喉结滚动着咽下咸涩的海风,
“这里是十岁时被丢进鲨鱼池,”他握着秋安的手一点点划过狰狞的齿痕,“他们说,能游回来的才配吃饭。”
那些疤痕像爬满他身体的蜈蚣,每一只都啃食过他的年少时光。
“后来呢?”她轻声问,指尖抚过他后背数不尽的枪伤到刀伤。
樊青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声音闷得像埋在深海:“后来学会了割喉要划颈动脉,捅人要转刀柄,下毒要算好时辰。下手要快,动作要狠。”
他忽然攥紧她手腕,指腹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小时候第一次杀完人后,都会在马桶里吐到胆汁逆流,直到有天”他停顿片刻,喉间溢出破碎的笑,“直到有天,再也吐不出来。”
秋安抬头望进他眼底,看见那里翻涌着黑色的浪,每一朵都藏着没说完的噩梦。
“以后不会了,”
她将海螺贴在他耳边,
“你听,海在说,你值得被温柔对待。”
樊青浑身一颤,忽然紧紧抱住她,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的溺水者,指节掐进她后腰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却在她发出闷哼时骤然松成春水。
“安安”
他埋在她发间的声音带着颤抖,像从未哭过的野兽终于露出柔软肚皮,
“那个晚上你决定救下我的那刹那,你就是岛上那束照进牢笼的光,哪怕知道是幻觉,也想伸手抓住。”
秋安感受着他滚烫的泪水砸在自己肩头,第一次听见他声音里有了裂痕,那是被无数个黑夜啃噬后,终于愿意示弱的缝隙。
远处的灯塔眨了眨眼,将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她抬头望进他眼底,看见碎金般的夕阳正在那里浮沉,而他接下来的话,被海风揉成了片羽毛,轻轻落在她唇畔:“别离开我。”
潮水再次漫来时,秋安将海螺紧紧攥在手心,壳沿硌得掌心生疼。她望着他被打湿的睫毛,而他笑起来的样子,像终于等到潮汐的月亮,危险又温柔地,一点点的漫到了她设好的防线。
秋安牵着他的手,漫步的走在沙滩上,享受宁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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