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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他们有着亲密的关系，命运还会在未来安排他们更多的交集，可是此时，他们一个宁肯伤害也要抓住，一个破碎不堪还只能承受，他们都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未来，只感到彻骨的绝望孤独。

回哈市后，刘平就被治去扫大街了，李军强仍来找他，而他所说过的&ot;你再碰我，我杀了你&ot;的话也从未实践，有李军强的暗中保护，刘平一家目前是非很少，日子久了，他竟然还有些习惯了，也许他真得很累很无奈而屈服了吧，尽管每次的性事都是以李军强强迫他居多，而且每次都或多或少的伴随着一定的抗拒与压制，但是毕竟，他们就这样一直得相处了下来。

其后发生了举国的红卫兵大串联，然后，就是激怒中央文革的&ot;炮轰&ot;团发起的大武斗事件，&ot;中央文革&ot;指示黑龙江省&ot;革命委员会&ot;：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这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一条语录。省军区省&ot;革命委员会&ot;发表联合公告：炮轰派为地地道道的反革命组织。于是引起军队的镇压攻打，真正的死了很多人。攻方身亡者追认为烈士，其家属享受烈士家属待遇，守方身亡者死有余辜，其家属为他们承担&ot;现行反革命家属&ot;的罪名。省市广播电台，广播了一举歼灭&ot;炮匪&ot;的重大胜利和其后宣判炮轰派头头们的实况录音。省市报发表了重要社论及清查&ot;炮轰派&ot;的通告。

李军强从父亲那里获知，郝敏受到了清查，只是她加入&ot;炮轰团&ot;的时间较短，所以只是被关了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但即使那样她的生活也受到了相当的打击，李浩然还以惋惜痛心的口气对肖宜云说：&ot;真是没想到，怎么会……&ot;李军强并不知道，他的父母早就看好郝敏，私下里与郝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要认亲家，双方父母是早有默契的了。如今郝敏出事李军强还有点难以接受的感觉，只怕知道了反而要庆幸，如今的他于感情上已是焦头烂额，无论是谁，他都不想也无法再分心了。

转过年后，他们就一起下乡了。

李军强觉得有些对不住妈妈，原本以肖宜云的意思，想让李浩然在近郊给李军强安排一下，但李浩然和李军强都不同意，李浩然是不想徇私情违背原则，而李军强则毫无疑问是为了刘平，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刘平要去的&ot;拓荒&ot;农场，那里是这批中条件最不好最远的，肖宜云知道后整哭了一夜，因为郝敏也去拓荒，郝凛已拜托了李浩然，请他务必让李军强照顾她，言下的意思李浩然两口子都明白，可如今的情况也只能说到这了。

对于李军强的决定，刘平始终没说过什么，他有些意外，但发生了又毫不吃惊，至今他不了解李军强这个人也不想了解，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他走了刘燕该怎么办？李军强再次帮了他，他郑重请自己的父母定期照看她，刘平对这个人说不出感激的话，很多事上，他承认自己已经在依赖他，但那又怎么样呢？

人们都说当爱变成依赖时，就是一种亲人般的感情了，可是当恨变成依赖时，那又是种怎样的感情呢？

下乡那天广场上是那样的热闹啊，广播里震天的播放着歌曲，还有锣鼓队在进行着欢送，坐在火车上，李军强把近窗的位置让给他，看着站在李浩然夫妇身边的刘燕泪眼婆娑，刘平终于清楚的体会到那天父母的心情，胸口感到堵堵的，身边的人都在哭，远处还有人在唱歌喊口号，刘平只说了一句：&ot;照顾好自己……&ot;本来刘燕还在压抑，可突然身后有人哭着挤上来，手臂紧紧攀着邻座的女生：&ot;莹莹啊！&ot;刘燕就顿时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她也狂奔上来，双手努力够着，刘平连忙攥住她：&ot;燕燕！&ot;&ot;哥！！&ot;刘燕哭喊着&ot;哥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ot;刘平的心口剧震，眼前妹妹稚嫩的小脸狼藉一片，手中妹妹枯瘦的小手冰冷抽搐，他死死的拉着，嘴唇颤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军强的手臂猛地揽住他，他伸出头去，对着同样在忍着眼泪的李浩然夫妇叫着：&ot;爸妈，你们一定要照顾刘燕！&ot;奇异李军强怎么会对这一家人如此关心，但是看着他震动而坚决的表情，再看看那悲痛的兄妹二人，他们只能点头。

火车开动后，刘平终于哭了。他背对着李军强，但李军强看到他耸动的双肩，他多想拥住他，紧紧地，不管他愿不愿意，用尽全力的……来安慰他。

&ot;拓荒&ot;啊，我们来了，你将要带给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十一）

&ot;拓荒&ot;农场，顾名思义就是以拓荒为主的农场，属黑龙江省第九兵团第十三师管辖，初到的知识青年们在看到他们的&ot;基地&ot;时，已奔波两天两夜累到了极点的他们集体绝望，面对着四个蒙古包式的大帐篷，他们有的干脆一跤跌坐到地上，有的女生则小声的啜泣了起来。李军强和刘平站在最后面，他俩都很冷静，只不过一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什么都会接受的镇定，而另一个，却是因有着不得不接受的自知之明罢了。

这个时候，李军强、刘平几乎所有人，他们同时看到了郝敏。漂亮的郝敏原本孤独的站在人群边上，她是少数没有哭的女生之一，她第一个走进了大帐篷。

于是，无奈的人群有人跟着动了起来，李军强有些惊佩这女孩的坚强和那幅旁若无人的傲气，尽管这于她未必是件好事，他挑挑眉，转头想招呼刘平，然而在后者的脸上他震惊的发现了一种他并不陌生的情绪，刘平的眼睛闪着微光，定定的注视着郝敏消失的地方，这让李军强的大脑一阵空白，下一瞬间，他已失控的一把抓紧刘平的胳膊，狠狠的一拽，刘平冷不丁的被甩出去，吃了一惊，他不明白李军强发什么神经，但刚才一时的失神让他的心有些慌乱，再看看李军强闪着怒火的双眼，不知怎么他的心就剧跳起来。

&ot;浑蛋！！&ot;刘平顾不上发怒的事实，他的神态那样恍惚，甚至，李军强注意到单纯的他脸都忍不住微红，这一切令他的心中猛燃起嫉妒愤怒的火焰，&ot;你这个浑蛋！&ot;

心中异样的躁动，李军强咄咄的紧逼，刘平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只想马上逃避这种窘态，&ot;神经病……&ot;他说这句话时底气并不足，那个时代对这些刚刚成长起来的懵懂少年所进行得几乎就是禁欲主义的教育，尽管李军强与他有着那样亲密的接触，可是被动的刘平并不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们都是在磕碰中摸索，跌跌撞撞。

然而，已经产生的微妙情愫就不可能再消失，尤其是在那个男女间充满了神秘感的时代，更尤其对于刘平，郝敏身上充斥的坚强、傲气与淡淡的脆弱，那样深深的触动了他，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陌生的她，而郝敏又是一个那样漂亮的女孩子，让人不自禁的想保护她。于是一切都在不经意中，真实又迅猛的发生了。这一点，李军强强烈的反应其实也在提醒他，让在这种事上有些迟钝的刘平不知不觉就有所觉悟，也从此，令李军强原本就无望的艰难恋情更如雪上加霜般陷入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