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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2页）

所谓的精神力量。&ldo;精神力量&rdo;变成物质力量的奇迹，只有人在迷信这种转化的

情况下才会发生。就像只有迷信鬼神的人才会看到鬼神一样。当年她就是念叨着

那段&ldo;最高指示&rdo;，扛着一百五十斤重的装满麦种的麻袋踏上四级跳板的。当年

她本身具有着这样的力气，当年她口中不论念叨着什么都不会被压倒。

人的意识是有记忆的。它在绝望的濒临崩溃的时刻，当年储存在它记忆中的

某种讯号发出了条件反射。

她的意识一旦本能地捕捉到了那种似&ldo;最高指示&rdo;而非&ldo;最高指示&rdo;，似自

己的而非自己的，飘忽不定的，又远又近的，老太婆的呓语般的声音，就像饥饿

的婴儿寻找到了可以裹吮的东西一样，迷乱地亢奋起来。母亲的乳头，橡皮奶嘴，

自己的手指，对饥饿的婴儿在一定的时刻起同样作用。意识的亢奋虽然不是&ldo;精

神力量&rdo;，但它的亢奋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带动人的运动神经中枢也亢奋起来，带

动人的每一块肌肉也亢奋起来，带动人的整个身体也亢奋起来。

她感觉到那种声音确实给予了她一些力量。

水泥地面仍是倾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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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仍在从她身旁开走。

她的身体仍弯得像一把曲尺。

她仍觉得一股股血液涌到脸上，凝聚在脸上，停止了流动。

但她终于迈出了一条腿。接着，迈出了另一条腿。

在几个男人无比惊讶的目光的注视下，她背负着四十八公斤重的木箱，像一

台被遥控的机械一般，朝仓库极其缓慢地运动而去。

四十八公斤的重压一脱离了她的身体，她就赶快跑出仓库。

跑回到货车那里。她不敢休息一会儿，也不敢站一下，喘口气。她害怕自己

身体这种奇迹般的状态松懈下来。她一弯下腰，就连声说：&ldo;快，快，快……&rdo;

第二个木箱一压到她背上，她的两腿就迅速朝前运动。她是完完全全坠入了一种

亢奋的，机械的，奇迹般的状态之中。似&ldo;最高指示&rdo;而非&ldo;最高指示&rdo;，似自

己的而非自己的，飘忽不定的，又远又近的，老太婆的呓语般的声音，始终萦绕

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