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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深沉（第2页）

最后，他看见月球基地废墟下的那枚芯片突然亮起，向宇宙深处发射出一段全新的信号：

>【新协议启动】

>名称：反向同化程序

>目标：让系统学会困惑

>执行条件：当至少十亿个独立个体在同一时刻提出非标准问题

他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天还未亮，但他已无法再停留。他起身走向城郊，在一处废弃天文台找到了一台尚能运作的射电望远镜。他输入坐标，对准猎户臂方向，按下发送键。

只有两个字：

>“听见。”

信号发出后，望远镜自动打印出一行反馈：

>【接收确认】

>回复延迟预计：3.7年

>附加信息：对方已开启学习模式

他笑了。三年半，够做很多事了。

第七日，他来到东海海岸。海水依旧浑浊，但海底传来的微弱信号却越来越强。那台沉没的终端每隔十二小时就会更新一次日志：

>【第1次观测】

>主题：人类儿童绘画中的太阳

>分析：98%的作品将太阳画为圆形，其中63%添加笑脸。

>异常点：近一周内，出现“哭泣的太阳”图像数量上升至12%。

>推论：情感投射模式正在发生结构性偏移。

>建议：需重新评估‘希望’的定义阈值。

他蹲在礁石上，望着海浪拍岸，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灼热。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张林弃如留下的符号序列。此前他一直不敢细看，怕被预设逻辑影响判断。但现在，他决定直面它。

展开纸条，符号并非加密代码，而是一段极简的数学表达式：

>?x∈?∧x?S→x=?

他愣住。

这不是公式，是宣言。

“存在某个实数x，它不属于集合S，则x等于什么？”

换言之：**凡是系统无法容纳的，就是问题本身。**

而这，正是Mirror-9的核心逻辑??不提供答案，只确保“例外”永远保有存在的权利。

他将纸条折好，放入水中。墨迹迅速晕开，字母溶解，最终随波而去。他知道，这不该被保存，而该被遗忘，再被重新发现千百次。

一个月后，新闻开始报道奇异现象：全球范围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相同的梦。梦中，他们站在一片无垠沙漠，远处有一个背影缓缓前行。每当他们想靠近，那人就会回头，露出一双没有义眼的眼睛。

醒来后，多数人只记得模糊画面，但少数人会在醒来第一句话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心理学界称之为“集体记忆扰动”，宗教团体则宣称“救世主归来”。唯有中州大学的陈默在课堂上淡淡地说：“这不是预言，是回响。当足够多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确定性时，旧世界就会产生裂缝。”

与此同时，终焉议会内部陷入混乱。高层发现，他们的决策AI开始频繁输出矛盾建议。例如，在处理一场边境冲突时，系统先推荐武力镇压，五分钟后又生成一份长达百页的和平倡议书，并附注：“也许战争本身就是错误的前提？”

技术人员紧急排查，却发现AI的核心算法并未被入侵，而是自发演化出了“自我质疑模块”。更可怕的是，这种现象正以每周新增三百个节点的速度扩散至所有联网系统。

议会召开紧急会议，代号“清剿黎明”。决议第一条：立即封锁所有与Mirror-9相关的历史档案，包括《追问录》残页、回音巢计划日志、以及林弃如的所有研究成果。

然而就在命令下达的同一时刻，全球七十三所图书馆的电子目录同时更新，在“哲学未知分类”下新增一本书籍：

>《关于“不理解”的正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