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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然后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叹息。

&ldo;你叫我回来干什么？不是不准我再踏上天界的土壤一步了么？&rdo;

&ldo;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从你的天眼里你看到了怎样的未来？&rdo;

落阳霍然转过身，双目灼灼地盯着对方：&ldo;我看到的，你也看得到，尊敬的天帝陛下，你想庇护谁，你想牺牲谁，我都一清二楚。&rdo;

忽视对方轻蔑的目光，天帝走到雕花的玉栏杆前，目光专注地望着白云天外：&ldo;月昭那孩子还没有睁开过天眼，照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渡过这一场天劫，所以我必须找一个人在我之后能帮他。&rdo;

&ldo;所以你就找上了青帝织锦？没错，那个花仙将为了你的承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你怎么忍心牺牲他……&rdo;落阳低下头，仿佛不忍再看，&ldo;青竹林中一杯黄土，一袭青衫难掩寥寥白骨。他含笑而逝，月昭便毕生孤独……&rdo;

而在暮春的船头，高傲的龙族之王对着清冷月光一个人泪流满面，静静悼念他一生唯一的知己。生离与死别，这痛彻心扉的泪与痛又有何不同？日曦啊日曦，你为何要累得他们如此？

&ldo;纵然如此，我还是想……&rdo;天帝回过头露出和蔼的笑：&ldo;落阳，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帮月昭选了一条路，走不走得下去就是他自己的造化，至于他幸福与否，我已经无缘看到。&rdo;

&ldo;你这个自私的伪君子。&rdo;阖上眼睛，落阳声音里有难掩的疲倦。

天帝笑笑地望着他，没有反驳：&ldo;落阳，你回去吧。&rdo;

&ldo;你就这么急着想赶我走？&rdo;喃喃说着，落阳忽然想到了什么，睁眼道：&ldo;天劫化解了，那地劫怎么办？莫忘了，自古以来天地便是浑然一体，息息相关，人间躲不过去，天界也会毁于一旦。&rdo;

&ldo;这个我会另想办法，你不必担心，快走吧，去人间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作你自在逍遥的地仙，再也不要回来了。&rdo;

深深深深地凝视着他，仿佛要从那平静无波的眼瞳一直看到他内心深处。落阳忽然惊骇地认识到，他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人。难道，一直以来他的疏远，他的冷淡，他无情的放逐，都是故意的？

都是为了……我？

一切在心中水落石出的时候，落阳轻轻笑了，笑得云淡风清，笑得义无返顾。

&ldo;皇兄可以牺牲青帝，怎么就不能牺牲我呢？&rdo;侧着头，落阳说话的样子有几分纯真，天帝一瞬间仿佛看见当年喜欢跟在他身边淘气的小皇弟，而就在他恍惚失神的时候，落阳忽然纵身一跳，身子越过了栏杆，就从楼上飞了下去。

天帝大惊之下，甚至来不及抓他一把，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投向底下深深的云海。

&ldo;落阳‐‐‐‐‐‐‐‐&rdo;

穿越了风，穿透了云，深深云海汹涌着寂静无声的波涛，而他的人就像一羽轻盈的蝶，落着，落着，投身向云海下的红尘万丈，冉冉浮生。

隐约地，天帝似乎还听见他停留在风中最后的话语：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地劫应验，皇兄，九重天下，芸芸众生，由我来庇护……

&ldo;落阳，你这个傻孩子。&rdo;掩住脸，天帝颤抖的手却难掩鬓边丝丝白发，一瞬间，这个至高无上的皇者变得憔悴不堪。

身边围绕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去，而今，就连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小皇弟都为了他离开了，他的身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还有什么没失去的？

莫名的心痛如蛛网密密缠住了他的心，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身畔已无人倾听。

&ldo;皇兄，皇兄……&rdo;

不知为何，眼前模糊晃动的，都是落阳小时在园子里奔跑的身影，他的足下落满了细小的丁香花，他的笑容天真灿漫，原来，自己是如此如此思念他的……

&ldo;父皇，父皇……&rdo;清脆的嗓音终于将他从哀痛中唤醒，抬眸就看见月昭蹦跳着远远跑来。

抱住他，月昭仰起的小脸上满是眉飞色舞：&ldo;父皇，我终于赢了织锦一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