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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极北冰原往湘西苗寨赶,拢共走了十二天。头五天还踩着残雪,马蹄子踏在融雪的官道上,溅起的泥水沾在裤腿上,冻得硬邦邦的,到了第七天进了湘西地界,天才算暖过来——山坳里的积雪化了,露出青褐色的泥土,路边的竹子冒出嫩笋,空气里飘着股潮湿的草木香,跟极北的冷冽完全是两个世界。
张啸北一路上没闲着,怀里的引魂草香囊被他摸得发亮,时不时掏出来闻闻,嘴里还跟身边的小兵念叨:“阿雅姑娘的草药是真管用,俺这胳膊在极北都没冻着,到了寨子里,得让她再给咱弄点避蛊的药,以后对付黄金蜘蛛教也有底气。”小兵笑着应和,说“北哥你是不是想阿雅姑娘了”,他耳尖一红,赶紧别过脸,嘴里嘟囔着“俺是为了弟兄们”,可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姜啸虎看在眼里,没戳破——从极北到湘西,张啸北就盼着这趟苗寨之行,不仅是为了补充草药,更是为了见阿雅。他勒着马缰绳,跟旁边的李啸冲说:“到了苗寨,让弟兄们歇两天,修补下装备,顺便让陈老跟阿雅姑娘打听下木灵物的线索,咱下一步得找定海木。”
李啸冲的胳膊还吊在脖子上,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能太用力,他用左手挠了挠头:“娘的,可算能歇口气了,在极北天天吃压缩饼干,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到了苗寨,咱得让伙房炖只鸡,好好补补。”
离苗寨还有半里地时,张啸北就催着马往前跑,嘴里喊着“俺先去看看阿雅姑娘”,马蹄子踏在田埂上,惊飞了路边的麻雀。姜啸虎和李啸冲笑着跟在后面,可越往寨口走,越觉得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寨口的竹竿上该挂着五彩经幡,风吹得“哗啦啦”响,还有苗家孩子在门口追着玩,可现在放眼望去,寨口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竹竿上的经幡没了,旁边竹楼底下的玉米和红辣椒也不见了,只有几只老母鸡在田埂上刨食,见了人也不躲。
“咋回事?这寨子里咋没人影?”李啸冲皱起眉,勒住马,“别是出啥事儿了吧?”
张啸北也停住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翻身下马,快步往寨子里跑,嘴里喊着“阿雅姑娘!阿雅姑娘!”声音在空荡的寨子里回荡,却没人回应。竹楼的门有的虚掩着,有的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红薯,已经凉透了,地上落着几根扎辫子的红绳,显然是走得匆忙。
“阿雅姑娘!你在不在?”张啸北跑到阿雅住的竹楼前,门是敞开的,他冲进去,里面的石臼还在,旁边放着没捣完的草药,木架上的竹筒倒了几个,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却不见阿雅的身影。他心里慌了,转身又往外跑,挨家挨户地找,喊着阿雅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急,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姜啸虎和李啸冲也下了马,跟着进了寨子里,陈老扶着老花镜,看着地上的草药,皱起眉:“这草药是刚采的,还没干,说明寨里人走了没多久,怕是遇到啥危险了。”
就在这时,张啸北突然停在寨口的老槐树下——槐树上挂着个布包,用红绳系着,是阿雅常用的那种蓝布包。他跑过去,小心翼翼地解下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叠得整齐的信纸,还有颗黑色的珠子,比拇指盖大一圈,表面光滑,泛着暗黑色的光泽,摸起来有点凉,还带着股淡淡的草药味。
“是阿雅姑娘的信!”张啸北赶紧展开信纸,纸上的字迹是阿雅的,娟秀工整,却带着点潦草,显然是写得匆忙:
“张大哥:黄金蜘蛛教的人来了,要抢巫蛊秘典,寨里人只能往深山躲,我是巫女,得留下守护秘典,不能跟你们走了。此生恐难再见,望君多保重。信里的黑色蛊珠,能解寄生之毒,黄金蜘蛛教的人怕这个,你们拿着能用得上。阿雅绝笔。”
张啸北拿着信纸,手都在抖,信纸边缘被他攥得发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他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信纸和黑色蛊珠,一动不动,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旁边的老母鸡咯咯地叫着,却显得更冷清。
姜啸虎和李啸冲走过来,看到张啸北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李啸冲刚想开口,被姜啸虎拦住,他蹲下来,拍了拍张啸北的肩膀,没说话——他知道现在说啥都没用,只能让张啸北自己缓过来。
太阳慢慢往西沉,天暗了下来,风卷着槐树叶落在张啸北的头上,他才慢慢站起来,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把信纸叠好,放进怀里,又把黑色蛊珠掏出来,走到姜啸虎面前,把珠子递过去,声音沙哑:“这玩意儿有用,能解寄生毒,你拿着。”
姜啸虎接过蛊珠,摸了摸,冰凉光滑,他看着张啸北落寞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从极北的期待到现在的离别,换谁都受不了。他想起杨枫,想起领事馆夜袭时杨枫倒在火光里的样子,突然明白战争里的离别从不由人,有的人说了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陈老,你看看这蛊珠。”姜啸虎把蛊珠递给陈老,“阿雅姑娘说能解寄生毒,咱以后对付黄金蜘蛛教的寄生体,能用得上。”
陈老接过蛊珠,放在手里仔细看,又闻了闻,点了点头:“这是苗寨的‘黑纹蛊珠’!用引魂草、冰蟾酥和十几种草药炼的,专门克制寄生蛊,之前俺在古籍里见过,没想到阿雅姑娘真能炼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蛊珠放进个小瓷瓶里,“得好好收着,这可是宝贝,以后遇到被寄生的人,用这珠子蹭一下伤口,就能把蛊毒逼出来。”
队伍在寨口的空地上扎营,篝火燃起来,映着弟兄们的脸,却没人说话,气氛有点沉闷。张啸北坐在篝火旁,手里攥着阿雅的信纸,时不时摸一下,没吃晚饭,只是望着苗寨的方向,眼神空洞。
李啸冲递过去个烤红薯,坐在他旁边:“吃点吧,别饿着,阿雅姑娘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张啸北接过红薯,没吃,只是放在手里暖着,声音沙哑:“俺以为能跟她好好说声再见,没想到……”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姜啸虎走过来,坐在篝火旁,看着弟兄们:“现在不能回察哈尔。”他顿了顿,继续说,“苗寨被黄金蜘蛛教盯上,说明他们也在找灵物的线索,咱得先找定海木,拿到木灵物,再回察哈尔审森川。陈老,你知道定海木的藏地不?”
陈老扶了扶老花镜,从怀里掏出风水图:“阿雅姑娘之前给的风水图上标着,定海木在南海的珊瑚岛,藏在海底的沉船里,得趁涨潮的时候才能捞上来。那地方离这儿不远,走水路三天就能到。”
“好!那就去南海!”姜啸虎拍了下手,“明天一早启程,让弟兄们今晚好好歇着,检查下武器和船只,咱得赶在黄金蜘蛛教前面找到定海木。”
张啸北抬起头,看着姜啸虎,眼神里有了点光:“俺跟你们去!俺得为阿雅姑娘报仇,黄金蜘蛛教的人,俺一个都不放过!”
李啸冲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肯定能找到定海木,还能收拾了黄金蜘蛛教的杂碎,为阿雅姑娘和寨里人报仇!”
篝火的光映着弟兄们的脸,虽然有离别和失落,可眼神里都透着股劲——阿雅的离别让他们更清楚,必须尽快集齐五行灵物,打败黄金蜘蛛教,才能让更多人不被牵连,才能让像阿雅这样的人不用再被迫离别。
夜里,张啸北坐在篝火旁,把阿雅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摸了摸怀里的引魂草香囊,最后把陈老装蛊珠的瓷瓶揣好——这些都是阿雅留下的,是他的念想,也是他的动力。他望着苗寨的方向,在心里默念:阿雅姑娘,你放心,俺一定会找到定海木,收拾黄金蜘蛛教,等事情结束了,俺再来找你。
第二天一早,队伍启程往南海走。马队离开苗寨时,张啸北回头望了一眼,寨口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像是在送别。他勒紧马缰绳,跟上队伍,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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