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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大木房子前面那块空地上,再也看不到张立元和牛振声流过的血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倏忽一闪,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人们的记忆,再也没有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河谷劳工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静而又麻木的轨道,鬼子因为士兵数量紧缺,撤去了茅屋周围临时增加的岗哨,河谷的加强警戒也逐渐回复到原来的状态。
张世文果然被安排去了磨坊,然而,王伸并没有让庄纪川与他一起,而是安排了姚德胜,张凤鸣,李久林,苏明武这五个河间府人。
磨坊里,郑喜恩和郑洪恩又套上毛驴,拉着磨转了起来。苏明武突然跑到两个鬼子跟前,用标准的河间口音喊道:“报告太君,我要解手。”
毕竟人有三急,鬼子也没有怀疑,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快地!”
苏明武转过头问道:“两位大哥,茅厕在哪里?”
郑喜恩十几年没有听到乡音了,忽然听到河间话倍感亲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洪恩,带这个兄弟去下茅厕,我来赶驴。”说罢,又叫张世文:“过来帮忙往磨眼里倒豆子。”
鬼子看几个人搭上了腔,举起枪喝道:“巴嘎!说话不许!”
郑喜恩慌忙躬腰点头:“吆西!快快地干活!”
不一会,苏明武提着破烂的裤子回来了,几个劳工也不敢说话,倒豆子的倒豆子,装豆面的装豆面。
两个鬼子站在门口,小眼瞪得溜圆。
又过了一会,郑洪恩才小跑着回来,兴冲冲地对两个鬼子说道:“太君的咪西要的?鸡蛋,狍子肉还有酒。”边说着边比划。
两个鬼子一听有酒喝,顿时两眼放光,咧开嘴笑起来:“吆西!你的良民大大的!快快地拿来!”
郑洪恩捂着鼻子,用手扇了扇,指着驴槽说道:“太君,臭的,堂屋地干活。”
一个鬼子很警惕,看了一下磨坊里大眼瞪小眼的劳工,回答道:“不的,堂屋的不行。”
另一个鬼子却急着想喝酒,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随即两人达成了共识,指着正对着磨坊门口,差不多十几米远的一棵树说道:“搜叩!”那树下有块大石头,可能经常有人坐在那里乘凉,石头早被磨得发亮。
郑洪恩心里骂了一句:娘了个蛋!树下就树下吧!嘴里却说着:“吆西,吆西!”赶忙跑到堂屋,将酒和肉搬了出来。两个鬼子扛着枪就窜了过去,走前不忘恶狠狠地威胁了一下:“说话,死啦死啦地!”
苏明武走到郑喜恩身旁,指着姚德胜,张凤鸣,李久林和张世文小声说道:“老哥,咱都是河间人呢!这几个兄弟都是。”
郑喜恩看着这几个衣衫褴褛的可怜人,想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心像是被揪了一下,这几个人里面最年轻的和他儿子年龄相仿,如果不提醒他们,自己的良心会过不去的。
于是,他对苏明武说道:“胜洪山和出丸山是鬼子的核心工事,完工后,你们十有八九都会被灭口,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几个本来还盼望着“开支”以后,衣锦还乡的劳工听到这话,心沉到了谷底,整个脊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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