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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桌案上,烛台的灯芯被指风擦过,豆灯映亮了昏暗的屋室。
外面天色已晚,月上梢头,江荇之合上那半开的雕窗,屋中只余暖橘色的光亮,看着竟生出几分温馨。
方才吃饭时身上沾染了些油烟味,他索性将外衫褪了,抬手搭在床脚的置衣架头,只余一层雪色的中衣薄薄地贴在身上,修长的后颈没入领口,衣料下透出流畅的线条。
在橘色的烛火下,如暖玉流光。
江荇之刚挂好外衫,心头一动,回过头正对上门口的男人——
五官冷俊的男人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一身黑衣劲装几乎和背后昏暗的走廊融为一体。眼底如幽深的潭底沉着一股吸力,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也不知何时出现的。
江荇之被看得一怔。
昏黄的光线中,心跳都莫名快了一拍。他回过神来抚了抚心口,“……阁下是来暗杀我的吧。”
进个屋都没个声儿。
钟酩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反手带上房门,“习惯了。”
他走到江荇之跟前,将手里的东西“噗通”丢到后者怀中,“抱着。”
手心一热,江荇之低头看了眼,居然是个汤婆子。暖意瞬间自掌心窜过四肢百骸,他朝前者多看了几眼,“特意给我暖手的?”
“不然是给你观赏的?”
江荇之欣然,“多谢柏兄。”
钟酩觑了他一眼,前一刻还叫“阁下”,这会儿就称“柏兄”了。
但江荇之显然切换得十分流畅,抱着汤婆子蜷上了床榻,把自己团进柔软的被窝,眼睛都舒服得眯了眯。
正蜷着,就听钟酩开口,“你对叩月宗感兴趣。”
江荇之懒懒地应了一声,“听说有瑞兽现世,想去开拓一下眼界。”
据他所知,那瑞兽疑似“烛龙”,不知道和自己重生有没有关联。
不过他一开始只是奔着“烛龙”而去,刚刚听了町五所说的消息,才觉出那叩月宗也不简单。
消息杂七杂八,顺下来不过几点叩月宗近几年来似有内斗,加上三界内新秀崛起,宗门隐有式微之势;此次瑞兽现世或许是叩月宗兴盛的转机,而宴会就设在两日之后。
钟酩问,“你打算怎么混进去?”
江荇之眯起的眼缝一下睁开了,他不赞同地看了对方一眼,“什么叫‘混进去’,我做人向来光明磊落。”
刚听完他忽悠人的钟酩没有说话,修长的指尖轻轻在桌案上搭了搭。
江荇之也不介意他的沉默,拉好被衾半靠在床头,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册话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等明天就有消息了。”
钟酩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雪白的里衣衬得人面容如玉,暖色的烛光在床帐上投下好看的轮廓。
烛火“噼啪”,屋内静谧无声。
江荇之看了会儿话本,忽然意识到过于安静,就抬头往钟酩那儿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正出神地看着自己,不知看了多久。
“阁下。”江荇之叫了一声,见对方回过神,他问,“你在想什么?”
钟酩淡淡别开目光,“触景生情。”
江荇之恍然,“喔,你的血海深仇。”
他说着瞥了眼钟酩的手,确认有没有攥成拳头,“那你每每想起,会不会恨得双目赤红,浑身发抖,拳头都攥紧了,咬碎一口银牙?”
“……”
钟酩看了他半晌,忽而垂眼一笑,起身走过去停在榻前,“会。”
他的视线随着烛光细细描摹着江荇之的眉眼,“还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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