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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叫伍子的少年看着阿梨的馋相，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ldo;今日厨房里总是有人，我好容易才逮上机会。&rdo;

伍子的父母是杨府的长工。因为贫穷，伍子的四个兄长全部送了人，伍子从小长得英武机灵，他的父母不忍心，好说歹说方经杨靖业的允许，带进了府中。伍子与阿梨一块长大，却是自由身，无人管束他。

&ldo;你被关起来，大少爷怎么没反应？&rdo;伍子突然对杨劼有些不满。

&ldo;大夫人病重，他应该守在那里。&rdo;阿梨解释着，一只馒头已经落进肚子里，另一只沾上了点碎叶，她用纤柔的指尖捻去，然后悠然吃着，吃得津津有味。一缕阳光落在她漾着恬淡的眉目间，仿佛染上了金色的光晕，耀目得伍子眼晃晃的。

他一时失了神，只觉得心跳不均匀，说不出的感觉。

&ldo;阿梨，你将来只对少爷好吗？&rdo;他脱口道。

&ldo;我当然对少爷好了。&rdo;阿梨扑闪着眼睛，极为干脆地回答他，&ldo;还有你，伍子。&rdo;

伍子心下释然，再度露齿而笑。

不管怎样，只要阿梨待他好，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阳光细撒清辉，一切都安静。

忽然，伍子张眸望向院外，竖起耳朵听，能够辨别出声音的来处，&ldo;有人来了。&rdo;

他朝阿梨嘘了一声，很灵活地攀上树枝，阿梨只听得细微的树叶沙沙声，天窗外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她的眼前黯淡下来，四周又恢复了静谧。

柴房的铁锁被哐啷打开，管家出现在门口。

&ldo;阿梨，出来。&rdo;管家挂霜的脸上褶起皱纹，像是在嘲讽，&ldo;你不是很喜欢看老爷和七夫人恩爱的样子吗？现在就如你所愿，七夫人房里缺个丫头，点名要你呢。&rdo;

&ldo;除了少爷，别的人我不伺候！&rdo;阿梨一怔，随即顶了过去。

&ldo;臭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啊？&rdo;管家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在她的头上，&ldo;你不过是个小奴婢，伺候谁不是任由着你。少爷有美香服侍着呢，去七夫人房里算你有福气，还不快去？&rdo;

阿梨摸着被打疼的头皮，瞪着倔强的眼睛随管家出门。拐过荷花池时本能地回过头，抬眸望了望杨劼的院子。

小院寂静，少爷还没回来。

七夫人的庭院里，海棠花娇艳无比地开着。阿梨刚进七夫人的房间，一股似浓还淡的胭脂清香扑鼻，跟杨劼书香气息的房间浑然两个天地。七夫人坐在鸾凤镜前卸妆，檀木香案上挂一件翠粉青红的戏袍，下面放了五十弦蛇腹琴，在房间里泛着幽暗的颜色，斑然极了。

阿梨听别人说起过，七夫人原是都城里的女伶，弹一手好琴，那首《黄金缕》唱得荡气回肠，哀婉动人。杨靖业本无心，与旧友文士酢酒笑谈于席间，却不知那日七夫人尤其动情，直弹唱得梦断彩云无觅处，引得杨靖业频频仰望。

杨靖业便将七夫人收了房。不知是本人还是琴声，七夫人独宠后院。

此时七夫人看见阿梨进来，一边朝着镜里梳理发鬓，一边慢吞吞道：&ldo;你就是那个阿梨？要不是我心善，替你向老爷求情，指不定还要关多长日子呢。&rdo;

管家推了阿梨一把，&ldo;还不谢过七夫人？&rdo;

阿梨低言谢过。

七夫人也不介意，优雅自若地站起身。阿梨眯起眼睛看着她，七夫人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身姿袅袅婷婷的，脸蛋虽涂抹得浓丽，倒也称得上是个美人。

打发管家离开，七夫人才将目光转向阿梨，上下细细打量着她。阿梨并不明白七夫人是什么意图，只顾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果然七夫人嫣然笑了，很亲切地搭上她的肩。

&ldo;看见我跟老爷做的事了？小丫头，会思春了吧？&rdo;七夫人的音色拖着倦怠，说不出的坦然，阿梨两腮霎时泛起了红晕。

七夫人断定阿梨不过是懵懂不谙世事的丫鬟，扬眉一笑，轻移莲步走至漏窗旁，看向窗外的景致。

窗外是荷花池的一角，水中莲叶转绿，阔大的叶片上水珠沥沥。一只莺鸟停歇在叶片上，随风轻荡，眼光悠闲地东张西望着。穿过透空的花墙，绿柳纷披，隐约看见杨劼院子斜出的檐角。

七夫人又悠然开口了，&ldo;阿梨，大少爷房间里，能够听得到我的琴声吗？&rdo;

阿梨受了一惊，抬眼见七夫人不经意地侧过头，表情还是淡淡的，&ldo;大夫人熬不了几天了。可怜的大少爷，真让人……心疼。&rdo;

一句话触及阿梨的心事，她垂下蝶翅一般的睫毛，老实回答道：&ldo;奴婢没注意夫人的琴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