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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关山飞度二（第1页）

第一章：关山飞度（二）

达尔布特、博尔塔拉、盛世才等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费劲八拉地清除冰层并节节推进到人民军最后一道防线时，己方所占领的原人民军防区竟在冻土之下还埋藏着如此毁灭手段

几人现在彻底明白了：人民军在经过连续阻滞、杀伤己方兵力后，又把苏军、省防军等部放到迪化城外，恐怕打的就是将己方聚歼的心思

只是这种认识来的太晚了，遭到这次打击后，达尔布特等人已完全无力回天。

经过这场大爆炸，至少有两万进攻部队在爆炸声中踏上了死亡之旅。幸存下来的只有马步青部不到4千兵力，加上达尔布特等人所在的后方指挥部的几百人，以及突进到人民军阵地前沿的1千左右兵力，总共不到6千。而在这几千人里，还有不少因见到仿似修罗道场、阿鼻地狱般景象后而精神失常的，甚至还有些人惊恐之下，大哭、大笑已然疯了的。就连那些现在看上去并未失常的，眼下的惨象也将成为他们今生难以灭除的梦魇，并使其中大部分人丧失重上战场的勇气。

尽管眼下这场战役尚未结束，但实际上，通过2月1日的这场大爆炸，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从精神上，人民军已全歼攻击迪化的敌军

只是，达尔布特实在闹不明白，苏军从进入新疆至今也不过3个半月的时间，从战役发起时算则只有1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又处于冬季施工困难，人民军怎么会提前在迪化这里准备下如此狠辣的手段？

田国强等人在迪化城外的布置确实费了些心思。若是可能的话，田国强等人当然希望在绥来、呼图壁等地都布置上能对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伏笔，只是绥来等地距离敌人较近，对方飞机整天在头上侦察，若向前方批量运送油料、炸药实在太过明显，难以隐蔽企图。衡量之下，这最终聚歼敌人的场所便选择了迪化。

选择迪化，物资可由哈密直接运抵，运输便利；敌军飞机中伊-15、伊-16两种飞机因因航程和滞空时间短等原因很少过来，只有几架特勃-3隔三差五的来头上转几圈，隐蔽性强。加上迪化这边还有现成的工事可以利用，能减少施工量。这就给了七纵从容布置的机会。

当初拿下迪化后，为了防止金树仁聚集兵力反扑，人民军在迪化周边曾设置过几道防线，但在推进到绥来之后这几道防线已被闲置。不过，当10月份中下旬，西进集团和人民军总部通过种种迹象判断苏军入疆后，曾被闲置的防线又再次启用。并且根据西进集团的要求，又另外构筑了不少新的工事。

虽然从11月初开始，迪化一带就开始进入冬季，施工难度明显加大，但田国强等人后来又想出了新的解决办法。既然向地下挖掘困难，那就增加地面上工事的厚度。在新疆冬季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从乌鲁木齐河凿冰取水，再浇到各防御工事顶部形成冻土层、冰层并不困难。

在建好的防御工事和埋好油料、炸药的地面上，覆盖上几尺厚的冰层后，只要不被大口径重炮或重磅航弹直接命中，工事的牢固程度基本上不用担心。

那些给攻击部队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油料、炸药就是在这个时候埋下的。当然，为了避开白日里敌军飞机的侦察，有关埋设工作都是在夜间顶着越来越冷的寒气完成的。

由于施工时尚未确知入疆苏军兵力的详细情况，只能大约估算，埋设的油料、炸药都是往多里放的，就是用来对付6万进攻部队都没问题。

金树仁聚集起来的3万多乌合之众是瞒不过几经交手的人民军的，而苏联中亚军区虽然辖区范围广大，可兵力却无法同承担对日作战任务的远东军区相比，派到新疆的兵力顶天也就1个师的规模。两者合起来，敌人总兵力最多也就5万多。

正是基于这个估算，田国强等人在迪化周围的地下埋设了数十吨的炸药、油料。而苏军、省防军等进攻部队在破坏地面冰层破坏、占领人民军撤离的外围防线后，由于战事激烈，并没有关注脚下坚硬的冻土。当进攻部队全面压上，数十吨炸药、油料被引爆后，眼下令人惊骇的战果也就水到渠成。

“达尔布特，我们现在必须及早撤离。再晚，可就走不掉了”最先缓过来的盛世才深吸了口气，出口打断了达尔布特的思绪。

“走？往哪走？”达尔布特摇摇头，失神地说道，“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遭受如此大败，苏军除了后方的炮兵分队和指挥部这边的几百人外，更是全军覆没。如此结果，即便达尔布特逃回了苏联也肯定会在严格审查之后被处决。与其回国后得到那样一个结果，达尔布特宁愿自己就此战死沙场。

听完翻译转述，看看达尔布特的样子，盛世才又转而对苏军参谋长博尔塔拉说道：“我认为我们还是要尽早撤离。只要能到塔城或博乐，把人民军反对苏联的本质及其战斗力实际情况上报，我们还是有可能争取莫斯科给予我们更多支持的。”

盛世才已盘算明白，此战失败，苏联怪不到他的头上，南京方面的板子也要朝金树仁身上招呼，而金树仁这个过了气的新疆省主席又不放在他的眼里。对盛世才来说，现在最紧要的是逃得性命，再想法抱上苏联的大腿，以图卷土重来。而要想得到苏联的扶持，盛世才还必须找到能帮他和苏联当局牵线的人。达尔布特、博尔塔拉两位苏军指挥官自然也就是盛世才要拉拢的对象。

“我认为盛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早些撤退得好。”博尔塔拉也从震骇中恢复了神智，开口劝道，“不管怎样，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只要能取得莫斯科的支持，我们就有获取最终胜利的机会。”

达尔布特盯着博尔塔拉看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明白，对博尔塔拉和盛世才来说，或许真的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对自己来说这样的机会基本上不存在。遭受了如此重大的失败，无论是中亚军区还是莫斯科，都需要有人对此次战败负责，而作为战役指挥官的达尔布特则是最恰切的顶缸人选。

“你们走吧，我留下断后。”达尔布特淡淡地说道。

“要走一起走，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博尔塔拉看上去态度也挺坚决。博尔塔拉也不傻，如果达尔布特这个战役指挥官都留下断后并战死疆场，而他这个参谋长却反而逃脱，那即便他回到苏联也没有好下场。

随即，不等达尔布特再坚持，站在他身边的博尔塔拉便将他突然敲晕过去。接着，博尔塔拉给边上的卫兵下令道：“你们负责，带上达尔布特同志，我们一起先撤到乌苏，然后尽快回国。”

若是别的情况，卫兵肯定不会听博尔塔拉的，但现在战役失败，博尔塔拉的命令又是让大家逃离生天的，几个卫兵相互看看之后便架起达尔布特向外走。

不怪博尔塔拉等人急着要逃，实在是人民军的重炮已开始延伸射击，有逼近指挥部的趋势。而一举歼灭两万多进攻部队后，迪化一带的人民军肯定要发动反击，现在不走，恐怕过上半天就走不了了。

当然，博尔塔拉在乘汽车仓皇西逃之前，也没忘留下两个连的兵力断后，以破坏冰面阻滞人民军追击步伐，为战役指挥部的撤离争取更多时间。两个连的兵力是守不了多久的，不过，冰面被破坏后，要想再冻成一两尺厚、可通行人马及车辆冰层可不是一两天就行的。即便人民军架设浮桥，那也需要时间。

坐在西行的汽车上，吃了败仗后的博尔塔拉满不是滋味。一个月前，是人民军凭河阻滞攻击部队前进，而一个月后的现在，却是苏军、省防军残余兵力凭河阻滞人民军的追击。而在这轮转之间，苏军、省防军等几万大军已灰飞烟灭。叹息之余，博尔塔拉也将此次战败归结为轻敌和入疆兵力不足这两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