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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斩草除根（第2页）

林疏影闭上眼。

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现在出来，是为了什么？”她终于问。

“为了告诉她，我听见了。”少年抬起头，泪水滑落，“也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错误，不是污染源，不是该被清除的噪音。我们只是……太早听见了不该沉默的声音。”

林疏影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面向黑镜。

“你知道吗？”她说，“这面镜子，原本是用来封印你们的。但它失败了。因为它无法真正抹去一句话??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它就会回来。”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那片金色脉络的银叶。叶片轻轻颤动，随即脱离她的手掌，缓缓飞向镜面。

接触刹那，轰然一声闷响，仿佛某种古老封印崩解。

黑镜的裂纹骤然扩张，蓝光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人形轮廓??纤细，柔弱，带着温柔笑意。那是X-03，那个想摸云的女孩。

她没有说话，只是朝少年伸出手。

少年怔住，随即一步步向前走去，直至指尖相触。

那一刻，整个厂房震动起来。屋顶尘埃簌簌落下，如同降雪。墙壁上的旧标语??“语言必须服从秩序”??字迹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更早一层的涂鸦：

>**“你说出的话，就是你活过的证明。”**

林疏影退到门边，静静注视这一切。

她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一场漫长清算的开端。那些被抹去的名字，被焚毁的日记，被强行遗忘的誓言，都将一一归来。不是以复仇的姿态，而是以存在的名义。

几天后，她在“低语驿站”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是用回收的旧镜碎片压制而成，触感冰冷光滑。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你小时候的样子。你抱着一本书，躲在图书馆角落，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因为你写的诗被老师当众撕掉，说‘这种情绪不适合传播’。但现在，我想告诉你??那首诗很美。”

署名空白。

林疏影将信贴在胸口，久久未动。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童年图书馆，书架林立，寂静无声。她蹲在角落，手中捧着那本被撕碎又粘好的诗集。忽然，整座图书馆的窗户同时亮起，每一扇玻璃都映出不同年龄的她：十岁的她正在写第一行诗；二十岁的她在观测站调试设备；三十岁的她面对全球广播说出“你们的声音我都收到了”；六十岁的她蹲在庙前看新芽破土……

所有的她，齐声念出那首曾被否定的诗：

>“风不说谎，

>它只是绕过不敢张嘴的人。

>雪不沉默，

>它只是落在听不见心跳的土地上。

>而我，

>即使无人回应，

>也要让呼吸成为语言。”

梦醒时，窗外晨曦初露。

她起身穿衣，走向山顶观星台??那里曾是X-00最初的接收节点，如今只剩一座石碑，刻着七种古语共同表达的一个词：**听见**。

途中经过一片新开垦的田地，几位农民正在播种。他们不用机械，也不交谈，只靠手势与眼神配合。林疏影驻足观看，见一人弯腰挖坑，另一人轻轻放入种子，第三人覆土压实。循环往复，默契如舞。

她走近问道：“种什么？”

那人抬头微笑：“银叶菜。听说吃了能听懂风里的故事。”

林疏影怔然，随即笑出声来。

“也许吧。”她说，“但更重要的是，它能让你们愿意讲自己的故事。”

那人点点头，继续劳作。

林疏影继续前行，抵达观星台时，朝阳正好跃出地平线。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陶笛，吹奏一段简单旋律??那是林昭生前最爱的一支民谣，据说源自远古牧羊人对星辰的呼唤。音符飘散在空气中，竟引来一群飞鸟盘旋，它们的鸣叫与笛声交织，形成奇妙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