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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并排坐了十多个小时,说过的话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秦歌彦好几次劝云殊烟先去休息一下,只是云殊烟全然当做没有看到他一样,听到他的话后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她还是没有释怀云清因为秦歌彦而受到连累这件事。
虽然有理智告诉云殊烟,去秦家是云清自己的决定,与秦歌彦并没有直接关系,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秦歌彦。
似乎打从认识秦歌彦开始,云清的人生就偏离了原始的方向,如今云殊烟时常在想如果云清从来没有遇见过秦歌彦就好了,哪怕他被秦海伤了心逃到美国度过了十六年,他至少不会经历这么屈辱又危险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才终于熄灭。
秦歌彦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撑着下巴靠在椅子边缘小憩的云殊烟被秦歌彦的动作惊醒,抬头朝手术室看去,正好看见手术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主刀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走出来。
&ldo;医生,他还好吗?&rdo;秦歌彦迫不及待走过去询问道,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仿佛是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没人知道,这一瞬间秦歌彦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前不久的担忧和痛苦在此刻都化为虚无缥缈的空气,他清晰地感受到云清就在手术室里面,云清还活着,云清在等着他,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过,他们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还没有。
医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说道:&ldo;恭喜,大小平安,不过大人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去看看孩子。&rdo;
&ldo;谢谢你,医生。&rdo;秦歌彦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睛,空空荡荡的心刹那间被难言的欣喜和雀跃填满,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轻手轻脚在手术室外面张望,一瞬不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云清被几个护士推到病房里。
注射了麻醉剂的云清还在昏睡中,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皮肤上投了一层浅淡的阴影,他的嘴唇有些发青,一个多月不见,云清比秦歌彦想象中更加消瘦。
清哥……清哥……清哥……
秦歌彦在心里不厌其烦喊着那个被压在最深处的亲昵称呼,他不敢出声,害怕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云清休息,他多么想抚摸一下云清的脸,又生怕不小心就碰碎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梦,此时此刻真是美好得宛若梦境,秦歌彦既酸涩又甜蜜。
在病房里逗留了半个小时后,秦歌彦才恍然想起这期间不知去向的云殊烟,他收拾好情绪,走出病房就撞见一直安静等在病房外面的云殊烟。
&ldo;看完了?&rdo;云殊烟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表情冷淡地看着秦歌彦。
秦歌彦反问:&ldo;你要进去看看吗?&rdo;
云殊烟摆了摆手:&ldo;让他好好休息吧。&rdo;
&ldo;叔叔阿姨呢?&rdo;秦歌彦又问。
&ldo;我让他们回家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知道小清没事了就行。&rdo;说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云殊烟计划是等云清做完手术就让秦歌彦离开的,只是刚才看到秦歌彦又哭又笑的滑稽样,那些话忽然堵在嘴里有些说不出来了,最后云殊烟才说,&ldo;你不去看看孩子吗?&rdo;
经过云殊烟这么一提醒,秦歌彦才后知后觉想起孩子的事,不由得觉得好笑。
孩子是足月生出来的,可惜她在云清肚子里吸收到的营养不够,生出来时才四斤四两,已经被护士整理干净放在保温箱里了,保温箱前挂着一个小牌子,她还没有名字,上面只写着几个数字。
保温室里一排排一列列放着很多保温箱,有一半的保温箱里都放着才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云清生的小丫头正好在靠近窗口的保温箱里,小小的一只,秦歌彦觉得自己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把她托起来。
小丫头的皮肤还是皱巴巴的,泛着一点红色,她小动作地吐着舌头,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爸爸的存在,她居然用力睁开眼睛,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朝秦歌彦的方向挥舞着。
秦歌彦只觉全世界都静音了,他只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仿佛这个世界的所有都变成了灰白色,唯有与他仅是一层玻璃之隔的小丫头还是彩色的。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他到死也不会忘记,那犹如听到生命花开的声音。
云清昏昏沉沉睡到凌晨三点多才缓缓醒来,张开眼睛看到的居然不是囚禁了他四十多天的地下室,腹部还有隐隐的痛感,云清稍微一动,那些丝丝疼痛就瞬间变得剧烈起来。
愣了片刻,云清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要看自己的肚子。
&ldo;小清。&rdo;有道惊喜的女声响起,躺在沙发上休息的云殊烟见云清醒了,倒了杯热水走过去放在床头柜上,&rdo;口渴吗?我先扶你坐起来吧。&ldo;
云清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啜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这时云清忽然感觉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时光有些不真实起来。
&ldo;对了。&rdo;云清说,声音里不可避免带了些紧张,&ldo;孩子呢?我孩子跑哪儿去了?&rdo;
云殊烟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替云清捻了捻被角,笑着说道:&ldo;你生了个女儿,很健康,只是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现在还在保温箱里,护士说要等几天才能抱出来,这些天你就安心养身体吧,等孩子从保温箱里出来了,你也回家休养。&rdo;
云清低低的哦了一声,大脑开始放空,他蜷缩进温暖的被褥里,手脚却抑制不住的发凉。
在地下室里的日子无疑是云清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他想过被人救出来的景象,当时的他还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现实却是他无比平静,甚至冷静得太反常了,好像被关在地下室里的种种经历只是过眼云烟,云清下意识不去碰触那些记忆,既然改变不了过去,他只能选择遗忘。
一周后,小丫头从保温箱里出来了,她脑袋上有点浅浅的黑发,两只大眼睛像黑珍珠一样透亮,镶满了碎钻,散发着盈盈光辉。
云清还没给孩子取名字,整天抱着她就丫头丫头地喊,连其他人也跟着这样喊起来,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当爹的楚翰和王南天天往医院跑,腆着大脸对着小丫头傻乐。
但是小丫头貌似不太喜欢他们,尤其是看到楚翰那张挤眉弄眼格外滑稽的脸时,小丫头嘴巴一扁,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ldo;阿清,你闺女也太不给面子了吧。&rdo;挫败的楚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在窗户的反光中打量了一下自个儿的帅脸,还用力揉了几下,&ldo;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ldo;
王南幸灾乐祸地笑着,还不忘推搡一下楚翰:&ldo;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有多大,都比丫头的屁股大了,当然吓人。&rdo;
&ldo;去去去,你的脸才比她屁股大!&rdo;楚翰吹胡子瞪眼,&ldo;那是阿清闺女不会欣赏,从小到大我就是远近闻名的帅哥,现在追我的女人都排到故宫门口了,等丫头长大一点有了审美能力,她就会知道我这个大干爹帅得多么惨绝人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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