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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左司吏密报（第1页）

契盈受邀到信王府吃了一顿热锅子，之后对信王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

契盈说她想做大衡的第一个女将军，也想日后好生找个婆家，但这两件事若留在京中是难以实现的。

这些话令赵陌岭的心隐隐作痛。他一直以为契盈不会主动去思考一些诸如未来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掌控他们的关系走向，哪怕自己已被赐婚。但如今看来，赵陌岭不由得苦笑：“你居然想做女将军，你这志向倒是不小。不过，将来能继承你父亲威名的恐怕是你大哥吧！”

听赵陌岭这样说，契盈更加真诚地说：“我并没有想着要继承父亲的威名，只不过楚先生说过认定了一件事，日日做、年年做、坚持做，势必会有些成效的。思来想去，我去军中应该是最合适的……”

契盈还没说完，赵陌岭有些烦躁，脱口道：“你怎么敢肯定去了军中就能寻个好婆家？”

这话说出来，两人顿时红了脸，那种别扭感再次涌上心头。

契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语气虽含糊，回答得倒是认真：“这个问题我还没认真想过，但军中不缺好儿郎，况且军中之人行事不拘小节，找一个肯娶我的人应该不会太难吧？“

赵陌岭看着契盈认真回答的样子，忍无可忍，失声道：“你敢再讲一遍？”

契盈还没来得及再说一遍，乌恩应声而入，匆忙禀道：“王爷，宫里来人了，兰妃晕倒了，召您马上入宫！”

赵陌岭一惊，随即铁青着脸转身对契盈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奇怪的事，有空多读读书，省着脑子不灵光……”

赵陌岭拂袖而去，契盈知道他生气了，可那又怎样。回府的路上，契盈走在前面，张革跟在后面，两人貌似都有心思。直到张革忍不住紧跟着上前了几步，小声道：“小小姐，您是真的不知道信王在想什么吗？”

契盈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张革，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道：“革叔，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还有，你司职在将军府而不是信王府。”张革一愣，契盈觉得自己所说可能有些过分了，但她不想解释，她只想蒙头大睡。

夜已经深了，安帝赵钺沿着青砖小路走在夜色与寒意中。

自大衡立国，他勤勉政务不曾有一丝懈怠，才有了今日之局面，谁知北昶一战依然累得国库艰难。他知道崔璟没有错，休养生息于国于民都是好的。但入冬以来自己的旧疾复发，他陡然又生急迫，他不能再等了，若不能完成心中之夙愿，他死不瞑目。

可是，拿下南邺不仅仅需要钱更需要人。太子能否堪用？恭王与信王能否堪用？崔璟力荐的临江府秦遵能否堪用？他心里真是没底啊。

但这些还不是他最忧心的。近日，左司吏暗卫长邱番从利郡发回密报——大苍末代帝王南喆有后。这一消息令他惊骇不已！

玉林宫内，信王跪在生母施兰妃的跟前。

自赵陌岭离开大衡，施兰日日盼、夜夜等，在梦里呼唤着自己孩儿的名字，可是等睁开双眼，除了满脸泪泽便只有这空荡荡的寝殿。

雀儿劝她：“要是您哭坏了身子，有个好歹，等咱们王爷回来了，在这宫里连个依靠都没有，您可得振作啊！”

雀儿的话的确击中了兰妃的内心。是啊，她是当娘的，她是儿子的依靠啊。

赵陌岭为质的那些年，兰妃每年都能收到从北昶送来的画像，她仔细摩挲着，跟雀儿说：“看这眉毛、这鼻梁、这颧骨是不是像我们施家人，跟大哥很像，这眼神儿和神态却像他父皇，是吧？”

雀儿觉着不像，但还是贴心地回她：“依奴下看，咱们小王爷随了您，怎么看都好看！”

施兰心下稍安，但很快又会说：“这孩子好像不爱笑啊！”

雀儿心想去做人质怎能笑得出来，但绝不敢这样讲，只能哄着兰妃说：“小王爷定是个稳重的，成大事的，自然不能随便笑了。”

话说，雀儿能想到的施兰怎么会想不到，有一日她郑重地对雀儿说：“雀儿，你说得对，我是孩子的依靠，我得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随后，兰妃破天荒向安帝请了一道恩旨回娘家参加哥哥嫡子的冠礼，她的哥哥正是施世芳。之后，当年的上元节她又给领军将军契承祖送了一份重礼，一件她亲手缝制的狐皮大氅。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一个母亲的重托，契承祖收了。

一晃儿，那个胆小怕事的施家姑娘已经成了这皇宫内会察言观色、会伺机而动、会揣测上意、会步步为营的施兰妃了。之所以会变，不过是因为太委屈、太悲伤且有太多的愤恨与不甘心。

犹记得封妃的那晚，安帝宿在了她宫里，虽行男女之事，却无男女之欢。她知道安帝的心里没有她，不只没有她，只怕连那高贵的皇后和艳绝的贵妃也没有，她不在乎这个，她只关心儿子。

那晚，安帝说：“你性子娴静、柔弱，没想到生个儿子倒是有胆有识的，他归国的日子不远了！”

施兰盈盈一笑：“有胆有识也是随了皇上！”

安帝听了哈哈大笑：“是啊，信王可是朕的儿子！”

信王归国，施兰在玉林宫里等啊等。按规制，信王要先去见皇上和皇后，然后才能见她这位亲生母亲。可是，从日出等到日落又等到掌灯时分直到次日，施兰不想等了，真的不想等了，她太煎熬了。

母子终于得见。施兰对儿子的想象是明经擢秀、玉树临风，也果然是这样。但哭过之后，母子二人还是有一种避无可避的疏离感。

雀儿安慰施兰：“王爷在外那么多年，为人处事定是谨慎小心的，性子肯定拘谨些。等时日长了，走动勤了，肯定就亲近了……”

随后雀儿还建议把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带来问问，问问王爷都有些什么喜好。于是，施兰召了婵儿问话，婵儿体恤施兰作为母亲的心意，便逐一作答。

婵儿跪地回话完毕，施兰打量了她半天，突然问：“你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是不是也是他的人啊？”

婵儿起初没明白，看向雀儿，雀儿眨了眨眼睛，婵儿突然反应过来，马上回道：“愚下不是，愚下是在右司吏府挂了腰牌的一等暗卫，只在信王身边当差。”

施兰鼻孔里“嗯”了一声，又问：“王爷的房里可有过女子伺候啊？”

婵儿心生厌恶却俯首回道：“回皇妃，无人伺候！”

婵儿出了玉林宫不由得叹气，这天下各处的皇家果然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