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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耽搁行程（第1页）

长朔17年兰秋之月，太子赵诚贞代大衡天子前往颍州接收葛一端的投降。

随同前往的有虎威营统领施世芳及虎威营士兵五千余人，东宫侍卫营一千余人。除此，还有押运千担粮草的千名民夫。

赵诚贞临行前在竹苑见了大司空崔璟。崔璟对他说此次前往颍州是为了历练，走这一遭有益无害。虽然此行会吃些苦头，葛一端也非良善之辈，但有施世芳在大可放心，并说施世芳是个稳妥且值得信任的人。

赵诚贞表示他忧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件事。他说：“舅父觉得父皇接下去会对南邺用兵吗？”

崔璟神情一滞，沉默了片刻，说：“拦，恐怕是拦不住的！”

太子眉头渐锁，终是情绪起伏：“北昶战事刚有了平息的迹象，若再对南邺用兵，遭殃的不只是百姓。舅父说过，大衡眼下最重要的依然是勤修内政，咱们不能坐等父皇他……”

太子话还未说完，崔璟抬手止住了他：“此事，待你从颍州回来再议吧！”

赵诚贞望着崔璟离开的背影，忽然发现舅父的背好似佝偻了些，步伐也不似从前那般稳健，他心里顿生不忍，舅父为了大衡，为了自己实在太累了。

与此同时，安帝问全旺：“他可是去了竹苑啊？”

全旺低眉颔首，轻声回了一个“是”字，安帝随即跟了一句：“他们这对舅甥，如今越来越有父慈子孝的模样了！”

此话一出，全旺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这话是传不到太子耳中的，而且太子已经如期启程前往颍州了。

这一路上，赵诚贞见了许多从北昶跑出来的流民，见了大片荒芜的土地，明明该是秋收的季节却如初冬一般萧索，之后他的所作所为更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他遇到孤苦幼老时会嘘寒问暖、赠送银钱；遇到荒地，会抓一把泥土，闻一闻、捏一捏，痛惜如此土壤却要如此荒废；遇到官员小吏，更是叫来细细询问其当政要务，并提出各种意见。就这样，原本一个月的行程走了两个月还未抵达。

东宫侍卫契盈是踏着施世芳的一声怒吼进入营帐的。出发前她被调往太子跟前司职消息传递、近身护卫并协同辛知明调配行程。

施世芳在营帐里大吼：“去问问，他到底何时启程！”

吼完，一转身看见契盈，一肚子的火硬是憋了回去。倒不是因为他顾忌契盈是太子身边的人，而是面对契盈时他有自己的心事。不过此刻不是他抒发心怀的时候，他忍着一口老血，冷声道：“你回去问问太子到底何时出发？贻（yi，2声）误了受降（xiang，2声）时机，可不是小事！”

契盈体谅施统领，和善地回道：“太子让我过来通知大人，即刻启程，中间不会再耽搁了。”

契盈离开，施世芳纳闷这位爷怎么会突然开窍了呢？

太子自己肯定是不会开窍的，是因为契盈一着急没管住自己的嘴，要知道在信王跟前，她可是几乎不开口的。

原来是因为辛知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施统领一再催他，有几次差点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那边太子居然亲自为一个流浪小儿仔细擦洗身体，一边擦洗一边怜惜孩子身上的各种伤痕，一边怨恨自己不够勤政，让子民受如此磨难。

辛知明实在没法子了便求到了契盈跟前：“你去跟太子说说吧，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变数实在太大了，葛一端可是出了名的混账东西……”

辛知明话还没说完，契盈便转身进了太子营帐，差点与送孩子出来的成岐撞了个满怀。契盈见到太子，也不容太子整理仪容，单膝跪地，惊得太子哆嗦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契盈一直认为那天肯定有人给自己下了咒语，除了对铁磙，她从没对一个人噼里啪啦说过那么多话，此人还是对自己有生杀大权的太子。

她说：“殿下，我们必须赶路了。兵，贵在神速，我们晚到一天，颍州就可能出现变数。颍州一日不在我们手里就不能算大衡的土地，我们只有尽快接手颍州，才能改变沿途所见之景象。颍州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可以接收流民、开仓放粮，可以寻青壮劳力补种、秋收，太子在颍州会更忙，而且忙得会更有意义……”

契盈说完，太子的营帐里一丝声音都没有。沉默，长久的沉默，契盈似乎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好在她终于等到了太子说话，赵诚贞说：“通知施统领，全速赶往颍州。中间，不再停留！”

契盈领命，利索地起身离开。

那一刻，赵诚贞对契盈上了心，不是男人对女人的上心，而是认为此人可堪用的上心。那一刻，他心无旁骛，并没有思虑此人的性别、身份及背景，他单纯地认定契盈是个人才。

可赵诚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即将面临十分难堪的场面和艰难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