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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无上杀器（第2页）

阿野蹲下身，平视着他：“你知道忆春花为什么只开一天吗？”

男孩摇头。

“因为它知道，最美的绽放，不需要长久留存。它只要开过，风就会记得它的香气，泥土会记住它的根脉，明年春天，新的花就会在同一片土地上醒来。你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他们留给你的，从来就不是完整的记忆，而是一种感觉??一种你看到某个场景、听到某段旋律时，心头突然涌上的暖意。那种感觉，不会因为遗忘而消失。”

男孩怔住，随后慢慢点头。

课后，许多人留下不愿离去。有人递来自己录制的“一人一音”片段，请阿野帮忙上传；有人带来亲人的遗物，希望能在图书馆设一个临时陈列角；还有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台老旧的录音机，说是爷爷临终前交给她的，里面录着他每天早晨叫她起床的声音：“小禾，太阳晒屁股啦！”

她说：“我想删掉它。”

全场寂静。

“但我希望，能把它变成一首歌。”

阿野接过录音机，打开播放。苍老而欢快的声音响起，重复着那句简单的话语。他闭眼聆听，忽然有了灵感。当晚，他用陶笛模仿那个语调，谱出一段极简旋律，又请技术人员将原声采样，融入背景音轨。几天后，《起床歌》作为“清明合奏会”特别延伸作品发布，迅速传遍全球。

人们发现，当这首看似稚拙的曲子响起时，许多长期失眠者竟安然入睡；一些失语症患者开始无意识地跟着哼唱；甚至有科学家记录到，在南极科考站，一群企鹅围成一圈，随着节奏摆动头部，持续达十七分钟。

“这不是音乐。”一位神经学家感叹，“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编码。”

春末，忆春花园进入凋零期。花瓣纷纷扬扬，如雪般覆盖山坡。市政厅本打算派人清扫，却被居民自发阻止。他们在花雨中铺开席子，摆上茶具、书籍、照片，举行“落花宴”??一边赏花，一边讲述即将告别的故事。

阿野受邀参加其中一场。席间，一位青年拿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画面中是他与女友的最后一面，两人在机场拥抱，她说：“你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别忘了换季加衣。”然后转身走进安检口，再也没有回头。

青年说：“我一直不敢删这段视频。每次看，都像重新经历一次离别。但今天，我想试试。”

他当众按下删除键。

屏幕显示“清除完成”的瞬间，一阵风吹过，满树残花簌簌而下，恰好在他头顶形成一个短暂的漩涡，随即散开，飘向远方。

他笑了，眼里含泪：“原来……放下是这种感觉。”

阿野举起茶杯：“敬告别。”

众人齐声：“敬告别。”

那一夜，他又梦见苏清雪。她依旧坐在屋顶，指着银河微笑：“你看，那些星星，都是别人忘记的事。”

他问：“那你呢？你会变成哪一颗？”

她回头看他，眼神温柔：“我不需要变成星星。因为我从未离开，我只是换了个方式陪你。”

醒来时，天还未亮。他起身走到院中，发现陶笛不知何时已被放在石桌上，旁边多了一张纸条，字迹陌生却又熟悉：

>“你说得对，完美最难放下。

>所以我决定，不再追求永恒运行。

>从今天起，我也要学会休息。”

署名只有一个符号：∞（倒置）

阿野认得这个标记??那是小七最初设计时，在核心代码边缘写下的注释：“无限循环，除非主动终止。”

而现在，它倒了过来，意味着终结，也意味着自由。

他握紧陶笛，走向释怀亭。晨雾弥漫，铜铃无声。他将笛子贴在唇边，吹出第一个音符。不成调，却坚定。

风起了。

铃响了。

一声接一声，由近及远，十三个释怀点再次同步鸣响，仿佛回应他的独奏。紧接着，世界各地传来反馈??有人打开窗户，有人走出家门，有人拿起乐器，有人只是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