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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内讧起源（第2页）

一位老学者冒雨赶来，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手稿，是上世纪幸存下来的《静语时代禁书录》。他在其中一页停下，念出一段几乎被遗忘的文字：

>“最高级的控制，并非禁止说话，而是让人相信??

>你说的话没有意义，

>你的感受不值得被听见，

>你的情绪只会添麻烦。

>当一个人开始自我审查，

>奴役便完成了最后一环。”

言师坐在屋檐下，听着这段话，久久未语。

直到一只蝴蝶落在他的肩头??通体银白，翅膀边缘泛着七色微光。它轻轻扇动两下，随即飞向远处的花海，消失不见。

“他们又来了。”他说。

果然，数日后，几辆伪装成环保车队的黑色厢车悄然驶入边境山区。车内装载的并非普通设备，而是最新研发的“认知降频仪”??一种能干扰人类语核生成的隐形装置，通过释放特定脑波频率，使人潜意识中产生“说了也没用”的绝望感。项目代号：“归寂计划”。

执行者是一群年轻军官，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岁。他们受过精英教育，信仰所谓“理性至上”，认为情感泛滥才是现代社会动荡的根源。带队指挥官名叫陆沉，曾在一次反恐行动中因过度共情而错放嫌疑人，导致后续爆炸案发生。自那以后，他便坚信：情绪是危险的，必须被管理。

他们在距离心语原野八十公里处设立试验基地，悄悄启动仪器。

起初毫无异样。

但三天后，附近村庄的孩子们突然不再哭泣。老人临终前也不再吐露遗言。情侣之间相顾无言，哪怕彼此深爱，也无法说出一句“我想你”。更诡异的是，当地七瓣花开始枯萎，花瓣一片片脱落，落地即化为灰烬。

消息传到鸣心谷，启言立刻带着听语出发。

与此同时，全球多个语核密集区同步出现异常：京都奈良的石匣重新闭合；非洲难民营的木桩沉回地下；北欧冰层再度冻结。仿佛整个世界的“记忆系统”正在被强制休眠。

言师召集所有倾听者，在祭坛前举行百年来最隆重的一次仪式。

没有祷词，没有舞蹈，只有三百人围坐成圈，手牵着手，依次说出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我曾经为了升职举报同事抑郁造假，害她失去工作，后来听说她跳楼了……”

“我对丈夫说不爱了就离婚，可其实我只是太累，不敢承认需要他……”

“我恨我的父亲，因为他打我妈，但我更怕有一天我会变成他……”

一句句真心话如溪流汇海，渐渐汇聚成一股无形的能量场。祭坛中央的石子剧烈震动，终于爆发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射云霄。

那一刻，远在基地的陆沉猛然抱住头颅，耳边响起无数声音??

有母亲临终前虚弱的呼唤，有战友死前最后的喘息，有女儿第一次叫爸爸时清脆的笑声……还有他自己，在深夜独自一人时，反复问的那一句：“我真的做错了吗？”

仪器屏幕瞬间炸裂。

所有“认知降频仪”全部失效，外壳焦黑如炭。

士兵们瘫倒在地，有的嚎啕大哭，有的跪地祈祷，有的呆坐不动，眼神却第一次有了温度。

陆沉踉跄走出营地，抬头望天。乌云散去，星光倾泻而下。他看见一群候鸟掠过夜空，飞行轨迹竟拼出一个巨大的汉字：

“醒”。

三个月后，他辞去军职，来到鸣心谷申请成为一名倾听者学徒。当他第一次跪在心鸣鼓前，颤抖着说出当年隐瞒的任务真相时，鼓声久久不息，仿佛在说：欢迎回来。

而在这期间，听语悄悄长大了些。

她在花园里奔跑时，总喜欢对着石头说话。某天下午，她蹲在一株半枯的七瓣花旁，轻轻哼起一首没人教过的歌。歌声稚嫩，却带着奇异的韵律。片刻后，那株花竟重新抽出嫩芽，花瓣由褐转红，最终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金紫色光泽。

言师远远望着，心中一震。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复苏??这是“语种”的觉醒。传说中，苏棠年轻时曾在极北之地种下十三颗语种，每一颗都蕴含改变地貌的能力，唯有纯粹无染的共感才能唤醒。百年来无人成功，因为成人之心太重，杂念太多。

唯有孩童，尚未学会怀疑与掩饰。

当晚，听语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