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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送别徐风的张角,独自回了帐内休息。
“今日尚早,且容我细细品来这《太平真经》。”
他喃喃自语,遣回左右卫兵,仅点起一只蜡烛,坐卧榻上,翻阅起那沉重的一沓竹简。
“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
开头一句,便彻底与一般的《太平经》有所不同。
“此非《太平经》原文,乃是从他处借用而来。虽说如此,倒是说得精妙。”
张角端着一杯药茶,手中轻轻摇晃,却一次也没有送入口中。
这《太平真经》虽说是徐风带来,然而其中之语,相比《太平经》,更为玄妙,更为雅致。
原本的《太平经》,不过是仙人间一问一答,用语直白,恍若田野老农对话,似乎找不着头绪。
而这真经,典雅精致,虽部分内容晦涩难懂,但毕竟明白直接,阴阳为何,天地为何,一言点明。
张角向来觉着《太平经》有些缺憾,不过是古往今来道学混一之言,并无半点创新,于是他领起黄巾军之时,不得不再自己阐发了一些意见,从而更能鼓舞人心。
然而《太平真经》,不仅有传统认知,更有新颖无比的观念。
虽说部分落于极端,若是放诸现世,多半要被官府禁绝,但这反而更显其珍贵与高深——徐风及其“师门”掩藏数百年,不正是这一原因么?
于是他不禁念念有词,恍惚间,见得那早些时候在徐风献书之时看到的流光,再次浮现在眼前,若惊鸿游龙,在一笔一划间蜿蜒前行。
他只觉得神智愈来愈清醒,记忆力从未有这么好过,读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刻印在了脑海里。
许久,他忽然听得帐内脚步声出现,蜡烛因掀开的微风晃动一阵。
“谁?”
张角连忙掩起书,向声音传来处张望。
“将军何必如此慌张?”
那是清亮的女声,婉转悠扬,却又似于远方传来。
张角抬头看去,但无论怎么样,都无法看清来着的姿态样貌,总有一股淡淡的烟雾,笼罩在这女子的身前。
他心下一紧,这人来历诡异,不可不防。
“你是何人?”
张角冷声道。手已不禁握上了一边的符箓与木剑。
“我是何人?”
那女子轻轻一笑:“且问将军手上的,可是《太平真经》?”
张角又是暗惊,这真经据徐风所言,除了他与他师门众人,尚不可能有他人得知,这女子方来便点明自己手上的就是真经,实在怪异。
莫非,这女子便是徐风同门?
于是他试探着开口。
“世上所传只有《太平经》,又是何来真经一说?”
“将军真是会开玩笑,”女子声音变得有些妖媚,“若非你打开真经,又怎会见着我?”
“姑娘是——”
张角猛地反应过来,他之所以看不清女子样貌,多半不是什么眼有恶疾,而是她本就有仙法,遮蔽了她的身形。
“天师?”
“将军好见识,”说着,她已缓缓踱步走至张角身边,悠悠坐下,“如果是这个名号,我倒也乐意接受。”
“您真是天师?”
张角身体不由得激动地颤抖起来,他曾研习《太平经》数年,广布善法,广结善缘,只求能得道祖指点,为苍生扬至道,却一无所获。
然而今日仅仅是看了片刻真经,传说中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师便出现在他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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