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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青史遗珍 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第1页）

就在王澄按照《龙渊谶》的指引，冲向生机最旺的蓬莱仙岛东侧，准备借机围杀【虎神】这个玉仙儿新晋舔狗的时候。

如果视线穿过海上的层层蜃气继续向东，突破这一座连接着墙内、墙外世界的蓬莱秘境，就能看到墙...

海面如镜，晨光初照，碎金般的阳光洒在蓬莱岛残破的祭坛之上。焦土冒着缕缕青烟，断柱横斜，地脉裂痕如蛛网蔓延至四野，仿佛大地也被这场浩劫撕开了筋骨。王澄仍跪于废墟中央，脊背佝偻，呼吸微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气力。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紧握着灭魔刀的刀柄，却已无力起身。

林道乾踉跄奔来，泥泞染透裙角，发丝凌乱贴在颊边。她扑到王澄身前，双膝重重砸入灰烬之中，手指颤抖着抚上他冰冷的脸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她声音哽咽，泪水滚落，砸在王澄肩头那道早已结痂的旧伤上。

“当然。”他低笑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说过，不是送死。”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是山体崩塌的余震。整座蓬莱岛的地基已被动摇，岩层深处仍在缓缓塌陷，海水正从裂缝中倒灌而入。蓑衣人立于岸边礁石之上，望着逐渐沉没的岛屿，眉心竖痕泛起淡淡金光，似有某种古老的印记正在消散。

“此地不可久留。”他转身，目光扫过林道乾与王澄，“‘域里天魔’虽被封印斩灭，但它的根性尚存一丝残念，若不彻底净化，百年之后，仍会借人心之贪嗔复生。”

林道乾猛地抬头：“什么意思？它还没死？”

“邪祟不死，只因执念不息。”蓑衣人缓缓道，“今日之战，并非终结，而是轮回中的一个节点。你们所斩的，是它具象化的形体；可它真正的源头，藏在人心最深的恐惧与欲望之中。”

王澄闭目良久，终于开口：“所以，只要世间还有人渴望力量、畏惧死亡、沉迷仇恨，它便永远有机会归来。”

“正是如此。”蓑衣人点头，“这也是为何十二僧王当年选择以‘信念’为锁，而非以法器镇压。他们明白，外物终有毁时，唯心志可恒久。”

风拂过残垣，吹动王澄破碎的衣袍。他缓缓抬头，望向东方渐亮的天际，轻声道：“那我这一刀，究竟值不值得？”

“你问错了问题。”蓑衣人走近一步，声音低沉却清晰，“你不该问值不值得，而该问??是否必须。”

王澄怔住。

“你师父也曾犹豫。”蓑衣人继续说，“二十年前，他站在同样的位置，面对同样的抉择。他也曾怀疑，自己赴死是否有意义。但他最后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因为看见希望才去做，而是做了，才可能有希望。”

王澄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站起。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但他挺直了脊梁。灭魔刀在他手中轻轻震颤，仿佛回应主人的心意。

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哭声随风飘来。

三人同时转头，目光投向海边浅滩。那枚桐木人，竟未随王船一同湮灭，反而被潮水推回岸边，在细沙上静静躺着。它的眼眶中，血泪仍未干涸，一滴又一滴，渗入沙土，化作暗红斑点。

哈莱娜的身影早已不见。

“那是……她的本命契约之物？”林道乾喃喃道。

蓑衣人神色凝重：“【魔心契】不会无缘无故燃烧。她将自己的魂魄之力注入你识海，不只是为了助你破魔，更是为了留下一道‘引路之光’。她知道，若有一日邪祟再起，唯有亲历过其本质的人，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王澄一步步走向那桐木人，蹲下身，将它拾起。木质冰凉，却隐隐透出一丝温热，仿佛还残留着哈莱娜最后的温度。

“她说，替她看看春天。”王澄低声说。

林道乾眼眶一热：“她信你。”

“我也信她。”王澄握紧桐木人，目光坚定，“所以，这场战斗，我不会让它结束在这里。”

蓑衣人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苍老却欣慰。“巡海使的时代结束了，但守护者的故事，永远不会落幕。”

天光大亮，蓬莱岛开始下沉。海水吞噬着残垣断壁，青铜柱轰然倾倒，沉入深渊。三人退至王船残骸拼凑的小筏上，顺流漂向南海深处。

数日后，南疆边陲，一座荒庙之中。

烛火摇曳，墙上影子晃动。王澄盘坐于蒲团之上，面前摆着灭魔刀与桐木人。他闭目凝神，识海深处正展开一场无声的追溯??借助哈莱娜留下的那一缕魂光，他试图窥探“域里天魔”更早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