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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第2页）

蒋胤虽然今晚跟宁熙帝打了一次照面，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兴许是跟宁熙帝聊起了当年的往事，一直走出开元行宫，走下白玉阶时，他仍旧怀揣着心事，直到走下白玉阶，才看见前方有禁卫和宫人提着灯，照着路，似乎领着一队人朝行宫走来，看身影窈窕，像是女子，不觉脚一停：&ldo;怎么，有人来行宫?&rdo;

随从顺着国舅爷的目光一瞧，笑着说：&ldo;哦，是臣子女眷，今儿去围场伴驾的女眷得了恩赐，会赐浴在行宫旁边的凝水池，那儿的温泉有名得很，多少人梦寐以求，都难得享用呢。&rdo;

云家那女孩白天在围场陪侍长乐，难道也来了行宫这边?蒋胤心中的不安越发跌宕起来，总觉得不大放心，拉了随从就道：&ldo;走，去温泉那里。&rdo;

凝水浴池因为是沐浴的地方，为了避开人眼，建在行宫旁边的小土丘上，地势高，也免得被人无意看到，旁边有个小亭，蒋胤在亭子里守了会儿，亲眼看见云菀沁过来，又见到郑华秋和妙儿在外面守着，最后，又瞧着有个宫女过来，将两人支走了，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再过小半刻，宁熙帝被宫女簇拥着过来了。

皇上进去的正是那云家女孩的池子，一晚上担心的事，终于成了现实，蒋胤想也不想，直接出了亭子，进去池子，将那云家女孩儿带了出来。

进去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宁熙帝看着这女孩儿满满痴迷的眼神，贴得恁近，还拉了她的胳膊不放，呢哝个没完。幸亏女孩穿得齐整，应该是提前从浴池里起了身，不然指不定得出什么事。

蒋胤只当这云家女孩会惊慌失措，没料这会儿一见面，第一句话竟又质问起当年的事，倒是有些好笑，自己背后的冷汗才刚刚干……原来自己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慌，盯住她，顾左右而言他：&ldo;我叫人送你回帐子，今儿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来，莲花池外几个看见你跟皇上同进一个池子的宫人，我会叫他们闭嘴。&rdo;顿了顿，又补充：&ldo;你这几天，就不要再来行宫了，若宫人来传，你就托不舒服。&rdo;

云菀沁见他又要走，这次可没在竹林里那么轻易让他走了，开了声：&ldo;国舅爷，咱们一天内见了两次面也算缘分，当年的事儿，还是不愿意跟我说清楚么?&rdo;

蒋胤倒是被这女孩的倔给弄得无奈了：&ldo;我说过那男子不是我，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现在能走了吗，大小姐?&rdo;

云菀沁静静看着他：&ldo;我没说不信。不是国舅爷，却是国舅爷认识的人。&rdo;

蒋胤对视她：&ldo;我不认识。&rdo;

&ldo;你就是不肯说，莫非那男子比国舅爷的身份更大，地位更高?或者……是亲戚友人?原来铁面无私的蒋御史，还是会惧怕权位，还是会护短徇私，有不愿意说的事?&rdo;云菀沁步步试探，&ldo;还是说那男子对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国舅爷为了维护他，才不愿意对我说?&rdo;

&ldo;呵，丫头，&rdo;蒋胤被她逼得不怒反笑，&ldo;激将法对我一向没用。&rdo;说着又叹口气，&ldo;天不早了，快回去吧，你的婢子和宫女找不到你，万一吵闹起来，引了人过来，我便是想隐瞒，怕也隐瞒不住了。&rdo;

云菀沁淡道：&ldo;好啊，那咱们就快点。国舅爷难道认为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谁?我无非就是想从国舅爷听到个完整版本罢了。今儿晚上浴池的事情虽然是有人故意构陷我，倒也算歪打正着，让我早些清楚了真相。&rdo;

蒋胤喉结一动，正要叫人进来强行将她送走，少女已经像一只振翅的蝴蝶过来，直直逼近到他高挺的鼻梁下，吐气如兰：&ldo;青瑶。国舅爷记得这个名字么?&rdo;

语调纤嫩，温和，又略带嘲讽。

已逝多年的亡者名字就像破坟而出的幽灵，在小殿室的上空萦绕盘旋。

蒋胤从没见过一个未及笄的少女，能有这种沉着而淡泊的眼神，已经开了的唇一滞，只听她声音含嗔带凉，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嘲：

&ldo;……青瑶，许青瑶，是我娘亲的闺名，一个婚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婚后更是足不出户的商户小姐、官宦妻房的名字，半刻之前，我却从当朝圣上的嘴里听到了，国舅爷，你说，我是该喜，还是该哭呢?&rdo;

蒋胤双目凝住少女。

云菀沁拽出一路随时都贴身的那张淡金手帕，第二次抖开在男子的眼前：&ldo;这个诗，我琢磨了很久，一直弄不透，半刻前，我却彻底明白了。&lso;心如庙中佛&rso;，不知道算不算那人初次在庙中与我娘邂逅的纪念?&lso;心飞琉璃外&rso;，我一直不知道那个琉璃指的是什么，现在才意会，世间谁家的房梁屋顶能用琉璃作瓦?不就是皇家。&rdo;

蒋胤屏住呼吸，眼神却渐而涣散，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坚持了。

少女的声音如梦如幻，悠悠传来：&ldo;这样看来，这五言绝句许是一首定情诗。&rso;树下人长青&rso;，嵌了我娘名字的&lso;青&rso;字，既有女子名，肯定就有男子的名字。今天这么一闹，我才想起，圣上尊讳夏侯睿，字&lso;长跃&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