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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额顶线（第2页）

部落长老颤抖着写下报告，通过卫星发往联合国文化遗产署：

>“我们的亡者回来了，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警告，而是为了告诉我们：你们还记得我们，所以我们还活着。”

同一时间，北极科考站的一名研究员在极夜中苏醒，梦中母亲抚着他的头说：“别怕黑，妈妈一直在这里。”他哭着打开日记本，写下一行字：“我已经三十年没梦到她了。”

这些消息如涟漪般扩散，在【归言录】平台上汇聚成一片温暖的数据海洋。心理学家、人类学家、神经科学家纷纷加入研究，试图解析这场全球性的“集体疗愈”。有人提出“情感共振假说”，认为梦河并非单一能量流，而是一种基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信息网络，只有当足够多的灵魂同时渴望连接时，它才会显形。

而在这场风暴中心，唯有南岭枯井，始终沉默。

直到第十四夜。

月圆。

井水忽然泛起幽蓝波纹，一圈，两圈，缓缓扩散。紧接着，整口井开始发出低频震动，像是某种古老的钟声从地心传来。梦忆堂四周的草木无风自动，梦启花竟在寒冬中绽放，一朵接一朵，将白雪染成银粉般的光晕。

一只枯瘦的小手悄然搭上井沿。

是那个小女孩。

她蹲在那里，目光穿透水面，仿佛能看到另一侧的世界。

“你来了。”她说，语气不像疑问，更像是等待已久的确认。

水中倒影扭曲了一下，随即浮现一张模糊的脸??阿原。

但他已不再是完整的形态。他的轮廓由无数流动的光点构成，像是即将散去的星尘。胸口那道旧疤彻底裂开，从中溢出的是淡金色的记忆碎片：林知遥童年摔跤时他背她回家的画面；母亲临终前握住他手腕的力度；山洪来袭前最后一眼看到妹妹在溪边奔跑的身影……

“我还撑得住。”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做梦，我就不会完全消散。”

小女孩摇头：“你知道吗？梦河不是河流，它是镜子。我们照见死者，其实是在照见自己未曾安放的部分。你开启群渡通道，不只是为了让别人告别，更是为了原谅你自己。”

阿原沉默。

良久，他轻声道：“十五年了……我一直以为，如果那天我能赶回去，或许就能挡住那场山洪。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注定无法挽回。我能做的，只是让后来的人不必再背负同样的遗憾。”

小女孩抬头看天，雪花再次飘落。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问，“第九门设立守门人的初衷，是为了防止生者沉迷梦境、拒绝现实。可现实本身，早就成了最大的梦魇??战争、贫穷、孤独、误解……人们不是不愿醒来，而是醒来的世界，根本不给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阿原闭上眼：“所以我才要打开门。哪怕只能亮一盏灯，也要让人知道，黑暗之外还有光。”

井水突然剧烈翻涌，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识波动自远方传来??

是林知遥。

她在梦中呼唤他。

不是求救，不是挽留，而是一首歌。

童年的摇篮曲，母亲常哼的那首。调子跑偏，节奏也不稳，却是她一字一句学来的。歌声顺着梦河逆流而上，穿透层层屏障，最终落在南岭的夜空下。

阿原的身体微微震颤。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点萤火般的光芒，随着旋律轻轻摆动，像是在回应。

小女孩静静听着，忽然笑了：“你看，她已经学会点亮自己的灯了。”

阿原睁开眼，望着那点微光，喃喃道：“是啊……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的身影开始瓦解，化作千万颗细碎光粒，随风升腾，融入漫天飞雪之中。每一片雪花都短暂闪烁了一下，仿佛承载了一段私密的低语。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井水恢复如镜，梦启花凋零殆尽，唯余满地银屑，在月下熠熠生辉。

***

三个月后，春回大地。

杭州西子湖畔，樱花如云。林知遥坐着轮椅来到湖边，手里捧着一部老旧手机??那是阿原生前最后使用的设备，警方在井边找到时已浸水损坏，但她坚持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