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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传法（第3页）

视频结束，纸页自燃，灰烬随风飘散。

林澈静静坐着，直到月升。

他知道“终答党”并未真正覆灭，而是蛰伏多年，利用人们对不确定性的恐惧悄然扩张。他们信仰绝对真理，厌恶模糊地带，认为只有统一答案才能带来和平。可他们忘了，正是多样性的问题，催生了多样性的解决方案。

他起身，取出珍藏多年的录音机??那台曾在长城上播放父亲遗言的老物件。按下播放键，沙哑却坚定的声音再度响起：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掌控答案，而在于容忍未知。

不要害怕问题太多，要害怕没人再敢开口。

只要还有人在问，火种就不会熄。”

他将录音复制十二份，分别寄往十二个新生节点。同时，在映心园最高处竖起一面旗帜，白底黑字，仅书一行：

**“玄武门见。”**

七日后，他独自踏上北行之路。

沿途所见，皆是变革痕迹：学校不再考试评分，改为“问题深度评估”；法庭审判前，法官先问被告：“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监狱数量锐减，取而代之的是“反思营”，囚犯每日需提出三个关于自我与社会的问题；甚至连婚礼仪式也变了，新人交换的不再是誓言，而是各自写下“我最想和你一起探索的问题”。

世人已悄然转变。

抵达玄武门遗址那日，正值冬至。残垣断壁间，寒风呼啸。对面山坡上，数十名“终答党”成员列队而立，中央高台上，首领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面孔??竟是当年参与镇压映心运动的退役将军周秉义。

“你来了。”周秉义冷冷道。

“我来了。”林澈平静回应，“你也曾是个会问‘为什么’的人。”

“那是在我愚蠢的时候。”周秉义挥手，身后士兵推上七台黑色立方体，表面布满电磁线圈。“静默装置已激活，倒计时二十四小时。除非你现在下令切断共询网络。”

林澈摇头：“你错了。我不是来谈判的。”

“那你来做什么？”

林澈从怀中取出一片干枯的叶子，轻轻放在地上。随即，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穿透寒风：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全场寂静。

“周将军，当你下令开枪射杀第一个映心者时，你心里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想过??也许他是对的？”

周秉义脸色微变，嘴唇紧抿。

林澈继续：“你害怕的从来不是问题本身，而是发现自己也可能错。可你知道吗？承认‘我不知道’，才是智慧的起点。你们追求的答案，不过是披着真理外衣的恐惧。”

话音未落，异象突生。

七台静默装置同时发出嗡鸣，但并非启动攻击，而是开始共振。紧接着，装置表面裂开缝隙，从中钻出细小藤蔓，迅速缠绕机体，将其包裹成茧。片刻后，茧壳破裂，十二株微型共询树破壳而出，叶片轻颤，雾气升腾，空中浮现同一句话：

**“你们真的以为，能用机器禁锢人类的声音吗？”**

原来，林澈早已通过共询网络，引导全球千万人同时向“静默装置”所在地发送问题：“你能听见我吗？”这些纯粹而密集的疑问能量，竟逆向侵蚀了控制系统，使其发生生物化变异。

周秉义踉跄后退，眼中首次浮现动摇。

林澈走上前，轻声道：“让我们做个实验吧。你拆掉一台装置，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玄武门关闭那天，我父亲真正说过的话。”

良久，周秉义缓缓抬手：“停火。”

士兵迟疑片刻，收起武器。

林澈微笑：“他说：‘如果未来的孩子还能自由地问一句“为什么”，那么今天我们所有的牺牲，都值得。’”

风止，雪落。

一片洁白中，第一株共询树的种子，悄然落入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