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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焦味（第2页）

脸皮已经漫到他的胸口，冰冷滑腻，像无数条蛇在缠绕。赵坤绝望地闭上眼，却在最后一刻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那是他烟瘾犯了时用的，火石还很新。

他掏出打火机，“噌”地一声点燃，火苗在雾里窜起半尺高。那些脸皮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纷纷往后退，碰到火苗的瞬间就蜷成了焦黑的纸团。

“火……”赵坤喃喃自语，突然想起货运站老板说过的话，“老辈人讲，邪祟怕活人的火气，尤其是……带着烟油子的火。”

他举着打火机往前冲，火苗所过之处，脸皮纷纷退散。苏晴尖叫着后退，光滑的脸上，肉洞般的眼窝死死盯着那团火，像是看到了克星。

赵坤冲进村子，打火机的火苗越来越小，他知道汽油快耗尽了。路过祠堂时，他看见供桌前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用手术刀给一张脸皮缝合嘴唇，那张脸属于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着像刚毕业的学生。

“又来一个不怕死的。”白大褂男人头也不抬，手术刀在他手里转了个圈，“你以为火能烧多久？”

赵坤没理他，他冲进牌位后的洞口，纵身跳下。下坠时，他看见井底不再是肉壁，也不是水，而是一片燃烧的灰烬，无数张焦黑的脸皮在里面翻滚，发出痛苦的呻吟。

原来所谓的“井”，是“它”的火葬场。

落地的瞬间，打火机彻底熄灭了。黑暗里，赵坤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冰冷滑腻，带着针孔般的吸盘。

他想起那些人脸皮退散时的模样，突然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把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啐在脚踝上。

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松开了他。

赵坤摸黑往前爬，通道尽头有微光，他冲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荒野里，身后是无面村的轮廓，像个趴在地上的巨大怪物。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是省道的方向。

赵坤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真的逃出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摔碎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无面村根本不是村子，是‘它’的胃袋，我们都是被消化的食物，所谓的逃离，不过是从胃里爬到了肠子里……”

短信后面，是个用血画的箭头，指向他身后的荒野。

赵坤猛地回头，看见雾正从荒野深处漫出来，像只缓缓张开的嘴。而他的影子，在地上慢慢拉长，变成了无面人的模样。

远处的省道上，一辆大巴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个背着背包的年轻人，为首的那个举着地图，兴奋地说：“快看，前面好像有个村子，咱们去歇歇脚！”

赵坤想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的脸正在变得光滑，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雾里，他看见白桦树上又多了一张新的脸皮，带着烟油子的焦味，正对着那些年轻人，缓缓眨了眨眼。

循环，从来就没给过谁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