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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一章 九年秋（第2页）

“多走八百里？”雅科夫怒吼，“我们现在连一百里都难走！粮草只够二十天！你让我们饿着肚子走沙漠？”

“不然呢？”丹增嘉措冷冷反问，“留在这里等死？还是回头去迎战忒猛汗的大军？你们俄国人不是常说‘宁走千步险，不坐一步困’吗？”

人群陷入沉默。

最终，彼得深吸一口气，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召开军事会议。

帐篷内，烛火摇曳。彼得、瓦西里、雅科夫、丹增嘉措、两名哥萨克百夫长，以及三位蒙古千夫长围坐一圈。地图摊在地上，却是手绘粗劣的一张羊皮纸，河流歪斜，山脉错位，几乎无法辨认。

“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彼得开口，“原定路线已断，补给不足，士气低迷。继续盲目东进，只会全军覆没。”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名蒙古千夫长瓮声瓮气地质问，“回头去找额尔德尼？可他现在自身难保！”

“不。”彼得摇头，“我们不能依赖任何人。我们要自己掌控命运。”

他指向地图上一处标记模糊的湖泊：“这里是吉尔吉斯淖尔，传说中有古代驿站遗址，或许还能找到储粮窖。如果我们能在十日内抵达那里，或许能补充一部分物资。”

“传说？”另一名哥萨克嗤笑，“你是想靠传说活命？”

“叶罗非！”彼得突然提高声音。

农夫应声掀帘而入，胡子上还沾着泥土，怀里仍抱着那箱土豆种子。

“你说你在勒拿河种出了耐寒作物，能不能在这里种？哪怕一点点？”

叶罗非咧嘴一笑：“当然能！只要有粪肥、有遮风棚、有阳光，老子连冰山上都能种出萝卜！问题是……我们得停下来。”

“停多久？”

“最少十五天。建温室、育苗、引地下水防冻。但我保证，一个月后，每天能产出一百斤蔬菜，足够五千人食用。”

众人哗然。

“十五天？”瓦西里惊呼，“我们哪有时间停下？敌人随时会追来！”

“可士兵们也需要喘息。”彼得沉声道，“况且，若真能在行军途中建立补给站，将来返程时便有了依托。这不是停滞，是战略扎根。”

雅科夫冷笑：“你想在这荒原上建城？”

“为什么不？”叶罗非猛地拍桌，“当年莫斯科人在西伯利亚建了多少堡垒？每一座都是从雪地里长出来的！老子不怕苦，就怕你们没胆！”

帐篷内一片寂静。

最终，丹增嘉措点头：“吉尔吉斯淖尔附近确实有一处温泉涌出地，终年不冻，适合耕作。若能利用热泉灌溉，配合粪肥发酵供热，的确可行。”

彼得站起身，环视众人：“那就决定了。明日全军转向西北，目标吉尔吉斯淖尔。抵达后由叶罗非负责建立临时农场，其余人构筑工事、狩猎储备、派出斥候探路。同时，我要写一封信，派人秘密送往额尔德尼大营，告知现状，并请求他会师于杭爱山北麓。”

“你觉得他会来？”瓦西里低声问。

“他会来的。”彼得眼神坚定，“因为他别无选择。我们是他唯一能信任的火器支援。没有我们，他打不下库伦。”

三日后，大军抵达吉尔吉斯淖尔。

湖面尚未完全解冻，但岸边已有大片裸露湿地，几缕白烟从石缝间袅袅升起??正是地下热泉。叶罗非兴奋得像个孩子，立刻指挥百余名士兵砍伐枯木，搭建简易温室框架，并命人收集兽粪堆积发酵，作为热源。

第五天，第一批土豆块茎被埋入温床。

第七天，猎队带回三头野牦牛和十二只岩羊，肉干开始晾晒。

第九天，斥候回报：西北方向发现古代驿站残垣，掘开地窖后竟寻得百余斤陈年燕麦，虽部分霉变，但仍可作为饲料。

士气开始回升。

然而，第十二夜，灾难降临。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营地，风速如刀，气温骤降至零下四十度。一座新建温室被积雪压垮，两头拉车的驯鹿冻毙，火药箱受潮，三名哥萨克因暴露失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