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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物的发展态势,站在马后炮的角度可以一目了然,但是身在局中的当事者却难以觉察,这跟是否聪明完全没关系。
比如此时的申首辅认为,自己是大明当今最合适当首辅的人,没有人能比自己做的更好。
只有自己具备上下左右调和、维持朝廷总体稳定的能力,皇帝也不会认识不到这点。
申首辅所有行为的思路,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这也是他成功干了八年首辅的经验之谈。
但包括申首辅在内还没有人意识到,经过与外朝大臣几年的拉扯后,皇帝的耐性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此时的万历皇帝已经对内阁的和稀泥作风极为不满意,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已经想给内阁上强度,逼迫内阁坚决站在自己这边,最起码要帮着自己反击外朝压力。
皇帝这种要“逼良为娼”的心态,与申首辅那种继续两头糊弄的思路,显然是完全错位的。
没认识到皇帝心态的变化,所以申首辅才会对林泰来的锦囊内容产生怀疑。
但鉴于林泰来过往预言的高度准确率,申首辅又不得不重视,便对好大儿问道:
“如果林九元认定皇上会用外泄密疏这种手段,那林泰来可曾留下应对或者破解之法?”
申用懋摇了摇头,“没有,林九元的锦囊内容就写到这里。”
“就只有这些,下面没了?”申首辅有点不能相信的说,“林九元向来思维缜密,每每提出问题之后必然还有应对办法,这次竟然没有?”
申用懋非常肯定的答道:“下面真没有了。”
申首辅便做出了最终判断,“看来林九元真实目的只是通过危言耸听,阻止我进呈密疏解释而已,而不是真有多严重的后果。”
申用懋隐隐有些不安,力劝道:“父亲!还是听从林九元的吧!”
看到好大儿这种对林泰来的盲从态度,申首辅又有点逆反了,语气很重的说:“我作为首辅,必须要与皇上保持有效沟通,不能让皇上产生误解,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申用懋见父亲不悦,也就不敢再劝了。
因为国子监年终放假,在国子监读书的王次辅好大儿王衡也回了家。
他正在陪着次辅父亲王锡爵说话时,忽然从申府传来消息,说申首辅仍然卧床不起,所以婉拒了王次府会见的请求。
王锡爵苦笑几声,起身就往书房去,同时对王衡说:“你先下去歇息吧,为父去写奏疏。”
王衡好奇的问道:“夜色深了,还要写什么紧急奏疏?”
王锡爵稍稍解释了几句:“今日内阁碍于舆论压力,不得不联名上疏,反对皇上罢免罗万化,我草拟奏疏时写上了首揆的名字。
如今首揆拒绝见我,说明他是彻底打算装作不知情了,那么我这个次辅就成了主要担责之人。
故而须得写密疏向皇上好生解释,表明迫不得已的苦衷,说清楚并非本意,免得皇上误会了我。”
他王锡爵才不是那种明知可能产生误会,也不去解释清楚的糊涂人。
王衡便道:“事关重大,不打扰父亲了。”
王锡爵又想起什么,指示说:“你去找翰林院侍读方从哲,请方从哲多辛苦一下,劝说同乡礼部尚书罗万化主动辞官!
这样对各方都好,不然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僵局了。”
王衡顺便拍了句马屁:“见父亲调和鼎鼐,真有首辅之姿也!”
王锡爵催促道:“此事不便托付外人,你快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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