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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刘娘子美目流盼：&ldo;前几日上街，偶然遇见陆将军，得知两位随行公主来了乌吞，就想着，无论如何，要与两位见一面。&rdo;

陆庭点头。

他来的路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赫连浑对于私邸中的守卫安排地疏密有致，在来后院的路上，不仅有巡逻人员，还有藏在暗处的哨卫。

他带着楚衡躲过巡逻的守卫，也避开了哨卫，这才敢带着人直接来找刘娘子。

确定外头的哨位离得远，听不见屋里的说话声，陆庭问道：&ldo;为什么要见我们？&rdo;

刘娘子笑了笑，耳旁的坠子轻轻晃动，映着烛火溜溜划过一道光。

&ldo;大钺氏是个神奇的地方，几位王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点也不比话本里说的那些少。奴家知道，奴家相好的那个愚木头跟着庆王，这会儿大概急得焦头烂额，不知道该什么也不管硬开战，还是听朝廷的，拿个小公主求和，熬个二年的太平日子。&rdo;

刘娘子喝了口茶，若有所思：&ldo;其实，奴家这性子，颇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奴家挺想，闹得赫连氏兄弟几人内斗起来。&rdo;

刘娘子嫣然一笑，捏着茶盏的手，微微翘起兰花指，褪了唇色的嘴抿起：&ldo;奴家出身卑贱，这风啊浪啊的，奴家过去那三十来年，可没经历过。好不容易能当回梁红玉，怎么能错过这番机会。&rdo;

楚衡愣了愣。

梁红玉是历史上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只不过，有一种说法，说这一位，是ji女出身。

&ldo;那你想做什么？&rdo;陆庭问。

&ldo;奴家风尘出身，除了这身颜色，还能做什么？&rdo;刘娘子放下茶盏，幽幽地道，&ldo;那赫连琨听说，是个混世魔王，私邸中女色无数，奴家这张脸应当还不至于年老色衰，诱不得他吧。&rdo;

楚衡眉头皱起。

&ldo;刘娘子，此事不必……&rdo;

&ldo;楚大夫不必担心。&rdo;刘娘子掩唇低笑，对了楚衡说，&ldo;奴家以色侍人这么多年，虽年纪大了些，还不至于没了姿色。&rdo;

想到刘臣以为伊人已死，几次摇头叹气的样子，再看着面前一心想要一己之力分化赫连兄弟的刘娘子，楚衡马上道：&ldo;不行，就算我们要激化赫连氏兄弟几人之间的矛盾，也不能利用你一个女人家。&rdo;

&ldo;不。&rdo;刘娘子忽然正色，说，&ldo;奴家没关系，奴家本就是风尘里走过的人，这一身皮肉沾的荤啊腥啊的，只多不少，不过是再多遇几个人罢了。愚木头是个好人，他夫人也是个好人，没道理我被掳来乌吞后，心安理得地吃着这些畜生从大延抢来的粮食，然而等愚木头战死，再掉几滴眼泪……&rdo;

刘娘子整理裙摆，屈身想要跪下，陆庭伸手将人拦住，抬头示意窗户。

刘娘子道：&ldo;奴家也想当好人家的闺女，一出生，有爹娘疼，有兄弟姐妹闹。可人这一辈子，顶重要的投胎，却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奴家配不上愚木头，可也不能做个拖累。愚木头跟夫人好好的，奴家这心就是死在乌吞，也能安定下来……楚大夫，陆将军，二位就随了奴家这心愿吧，至少奴家……至少奴家活着的时候，为大延做了点事情。&rdo;

楚衡睁大眼盯住刘娘子。她能在呼伦王手底下活着被带到乌吞，又活着被转增给赫连浑，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人的好运不会永远伴随，赫连琨……赫连琨的确荤素不计，可他折磨人的手段却也不少。

&ldo;你会死。&rdo;

刘娘子摇头：&ldo;楚大夫，谁不会死。&rdo;

楚衡微微蹙眉，刘娘子续道：&ldo;你们读书人常说，人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奴家若是死在乌吞，有楚大夫和陆将军的一句话，奴家的死，便不至于叫人看轻了去。回头，奴家就在黄泉底下扫扫街，等愚木头和夫人百年后一道渡轮回。&rdo;

&ldo;我可以下药，你真的不必……&rdo;

刘娘子的声音渐渐起了波澜，伸手挑了把楚衡的下巴：&ldo;楚大夫，你再这么说，奴家都要当你瞧上奴家了。可惜奴家年纪大了，不然若是楚大夫肯给奴家赎身，奴家怎么着也不会再留在那风尘地里打滚。&rdo;

她笑嘻嘻地推了把楚衡单薄的胸口，将人径直推到陆庭的怀中：&ldo;楚大夫，把你要下的药，都给奴家吧。奴家来，奴家能做到的。&rdo;

那一夜的谈话，很快就带来了变化。

饶是楚衡再怎么反对刘娘子的决定，她要做的事还是很快就做到了。

客居在赫连浑私邸中的汉人舞姬，于某日闲来无事，在后院中哼着汉人的曲乐，翩然起舞。不想，大王子赫连琨及几位兄弟，听下人言语间提起这么一个姿色绝艳的女人，纷纷往后院走。

醇酒醉人，即便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醉眼惺忪间，也别有一番风情媚态。

赫连琨几乎是当场就丢下兄弟几个，不顾舞姬怎么尖叫反抗，扛着人就进了小院里。

第二日，满脸憔悴，哭红了眼睛的舞姬，拜别赫连浑，低头坐上了大王子的车驾，转眼成了他后院里的其中一个女人。

听完探子的回禀，赵嫣坐在矮桌前出神，直到贺默儿倒了一杯奶茶放到她的手边，这才回过神来。

探子已经退下，陆庭如同贺默儿一般，跪坐在矮桌旁，楚衡就坐在跟前，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赵嫣小声道：&ldo;她很勇敢。&rdo;

楚衡回头，看着面前消瘦了不少的赵嫣，抿了抿唇：&ldo;公主也很勇敢。&rdo;

赵嫣摇头：&ldo;我不及她。&rdo;

又问：&ldo;她会死吗？&rdo;

&ldo;一旦事情败露，不光刘娘子会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rdo;陆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