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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蔺垂眸不语。
纪兰芷难得见到谢蔺要吃瘪的场景,她怎愿意错过好戏?她装作低头喝酒,手里撩起面纱,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一点闲言碎语都不放过。
魏城闹出的阵仗很大,只可惜其他的官吏与贵女跑去野坡上看胡女们跳舞、骑马,羽林卫为了防止世家子女出事,全挤到别处去宿卫,筵席上反倒宾客最少。
余下的一些人,要么是和谢蔺不对付的世家子弟,要么就是位卑言轻的小官吏,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谁敢拦呢?
更何况,他们讨好谢蔺不中用啊!
在世家门阀的眼里,谢蔺是庶族寒门出身,他无非是老皇帝用来打压高门权贵的一条狗。他的兴衰尊荣全系于皇帝掌中,是天子门生,这可不好随意拉拢。
谁有近谢蔺之心,必有反国之心,他们各个人精,才不要惹一身骚。
谢蔺不言语,可魏城却还要说:“谢蔺,你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曾经鄙薄你、轻贱你的人,哪一个还敢在你面前放屁?谢蔺,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谢蔺凤眸渐冷,他举杯倒酒,递给魏城:“魏大都督,御帐就设于十丈开外的坡上,而林中风大,易捎风声,想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圣上。你我皆为忠君之臣,又何必在今日闹起罅隙,惹陛下不快。”
魏城的酒意被风吹冷了,他本只是想找谢蔺撒撒气,但过后一想,万一皇帝怪罪,他确实吃不了兜着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魏城冷哼一声,接下谢蔺的酒杯,一饮而尽。
闻讯赶来的大太监德方见到两位文武大臣一杯酒泯恩仇,不由松一口气。
可惜,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魏城又把酒杯抛到草地上,对谢蔺冷笑道:“今日,本都督和谢相公饮酒一番,尽释前嫌。都说谢相公是君子中的君子……君子六艺精通,想必谢相公的弓马骑射也不在话下。若谢相公当我是朋友,不妨让本都督见识见识你的精湛箭术!”
魏城并不知谢蔺曾潜伏于匪寨剿敌,他只当谢蔺是寒门子弟,自然不如世家公子从小娴熟弓马。
他以君子之说讽刺谢蔺,若对方不擅骑射,岂不是自认“小人”?再有,魏城也有私心,想故意借“文臣对军事一窍不通”的事,提点皇帝被佞臣蛊惑,竟让外行文臣管制他们这些内行武臣,实在愚不可及。
几十双眼睛一下子落到谢蔺身上,谁都隐隐期待谢蔺出丑,当众恼羞成怒。
偏偏谢蔺半点没有被激怒的样子。
他淡定自若地饮下酒水,说:“本官技拙,还是不献丑了。”
魏城心中得意,面上却还咄咄逼人:“哈哈哈,不过群臣玩闹,射一回箭又何妨?”
闻言,谢蔺也没有再推辞。
郎君放下酒杯,从宫人递来的弓箭里,挑选了弓力足有三石的强弓。
围观的军将们不免面面相觑,要知道,军队里的神箭手也不过拉二石长弓,谢蔺要真能拉开这把弓,他们今晚就倒着走回营帐!
哪知,谢蔺寒着一张脸。他展臂举弓,搭箭拉弓,不过须臾,一把重弓便被郎君修长的手指勾缠,轻易拉成了满月圆弧。
谢蔺人高马大,身姿挺拔,肩背与手臂因用力的缘故,衣袍被绷紧,浮现健硕肌理的轮廓,如此宽背蜂腰的俊秀男人,谁看着不觉得赏心悦目啊?
不过“嗖”的一声巨响,箭矢穿云裂雾,以迅疾之势,直扫而去,瞬间贯穿箭矢靶心。
噗通一声,箭靶倒地。
谢蔺不仅一击即中靶心,就连手中弯弓也应声断裂,碎成粉屑!
可见其臂力之大,武艺之高!
“好!”不知是谁起的头,草场顿时响起满庭的喝彩声。
不少贵妇人的眼睛滴溜溜落到谢蔺身上,迟迟转不开。唯有历经婚后事的女子才知道,谢蔺这般男色极佳,又力大无穷,究竟多惹人垂涎。
莫说别人,便是魏城也瞠目结舌。
他不得不承认,谢蔺确实武艺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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