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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玉霜正在洗澡一万二（第1页）

血，顺着身上的伤口，汩汩而出。

地面上沾染了一片猩红，温热的血水逐渐将一些冰晶融化，然后又迅速在凄冷的寒风中冻结，鲜艳的红，就像一面镜子，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略显刺眼的光。

陈云天，陈明哲...

春风拂过窗棂，吹动案头那卷尚未合拢的《终篇》，纸页轻颤，仿佛有无数细语在低吟。林素衣睡得极浅，梦里光影交错，忽而是宁霜站在火海中回望她，忽而又是周砚秋立于共忆堂废墟之上，手持竹简，一字一句读着被焚毁的史册。她听见风中有声音说：“你已不是孤身一人。”

晨光微透时，她睁眼，屋外已有脚步声。不是寻常访客的轻叩，而是沉重、迟疑，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疲惫。她起身披衣，推门而出。

门前站着一个老僧，灰袍破旧，面容枯槁，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杖，杖头刻着一只闭目的莲花。他不说话，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方布包，层层揭开，露出一块焦黑残片??正是当年共忆堂大火后失踪的“赎忆碑”碎片之一，上面依稀可见“贞元十二年”几个字迹。

“贫僧自南诏来。”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三十年前，我曾是共忆堂守夜人。那一夜，火起之前，周先生将这块碑石交予我，命我藏入深山。他说：‘若天下尚有一线光明，此物必重回敦煌。’”

林素衣指尖轻触那残片，一股灼热记忆涌入脑海??**画面浮现：周砚秋在烈焰中跪地刻字，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于石上，他一边咳血一边喃喃：“史不可断，魂不可灭。”而后将最后一块碑石塞进陶瓮，推入地窖暗格。士兵破门而入，火把映照着他苍白的脸，他微笑闭目，任火焰吞噬身躯。**

她猛然收回手，泪水无声滑落。

“您为何现在才来？”她问。

老僧低头：“因我一直不信人间还有光。直到听说‘初典讲坛’开坛，听说万民共诵‘请说实话’，听说皇帝下罪己诏……我才知，周先生所等之人，已在世间行走。”

林素衣深深一礼。

老僧离去前留下一句话：“南诏境内，尚存七处共忆堂分址遗址，皆埋有原始记录。其中一处，在苍山雪庙之下，藏有《百姓春秋》初稿全本。若您愿寻，便有人等您。”

门扉轻掩，风卷落叶扫过门槛。林素衣回到屋内，凝视墙上悬挂的地图??那是她多年搜集整理的“共忆网络图”，以敦煌为中心，辐射四方，标记着所有曾存在或传闻中的共忆堂旧址。如今，那些红点不再只是符号，而是沉睡的记忆坟茔，等待唤醒。

她提笔修书两封。

一封送往伊赫提雅尔，托其联络西域诸国遗老，协编《万邦共忆录》；另一封则寄往京师，致御史台李承言：“欲立‘民议修史局’，非一人之力可成。请召天下寒门学子、民间史家、幸存之后，共组百人会，专司真相辑录与公开听证。勿以官阶取人，唯以诚心为尺。”

做完这些，她背上行囊，只带三物：宁霜留下的半枚玉佩、周砚秋的陶片残片、以及一本空白竹简。

临行前夜，哑女徒弟在院中铺开长卷，用炭笔画下林素衣背影??她走在一条无尽的路上，身后万盏心灯次第亮起，每一盏灯下都站着一个曾经沉默的人。画旁题字：“她说出第一个字时，我们就都不再是影子。”

翌日黎明，林素衣踏上西去之路。

途经河西走廊，沿途村落纷纷设席相迎。有人献上祖传日记，记载某年官府强征民夫修渠致全家饿死；有人捧出族谱，指明三代前曾有一位女子因揭发贪官被沉塘，名字从未录入宗祠。她一一收下，命随行书吏誊抄归档，加盖“民议修史局试印”朱印。

至祁连山麓，遇一场暴风雪。她在牧民营帐歇脚，听一位藏族老妇讲述往事：“我阿妈说，先帝年间，朝廷征调三千喇嘛修金塔寺，完工当日尽数毒杀，以防泄露地宫秘密。可没人敢问，也没人敢记。”说着，她从佛龛后取出一本羊皮册子，封面用藏文写着《被噤之声》。

林素衣翻阅良久，郑重合上：“我会让这本书说话。”

十日后抵玉门关，守将亲自出迎。此人原是当年边镇屠村案中侥幸逃生的孤儿，今已位列将军。他单膝跪地，呈上一份密档：“这是我父临终所绘地图，标有当年屠杀万人坑位置。我藏了二十年，怕惹祸端。如今……我想让他们回家。”

林素衣接过地图，指尖微颤。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处遗址的定位，更是一场国家层面的清算开端。

再行月余，终达南诏边境。苍山巍峨，白雪覆顶，山腰处果然有一座废弃雪庙，门楣上依稀可见“共忆分堂”四字，已被风雨剥蚀大半。庙内空寂，唯有中央石台供奉一口青铜瓮，封泥完好，印着周砚秋私章。

她焚香三拜，亲手启封。

瓮中层层包裹，最里层竟是一整套完整的《百姓春秋》初稿，共八十一卷，涵盖自开国以来百余桩被掩盖之案，每案皆附证人名录、物证图录、及原始奏报副本。更有数卷专门记录皇室隐秘??包括永徽七年雪灾真相、景和年间江南堤坝冤狱、乃至先帝为夺位毒杀兄长的蛛丝马迹。

而在最后一页，是周砚秋亲笔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