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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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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霜的性子原本是比较成熟稳重的,虽然偶尔会和天璇天衣嬉闹,但那也只是女子之间的一些玩耍,绝对不会太过分。然而现在,或许是因为这一段时间被那个陈明哲烦的受不了,...
夜雨初歇,敦煌石窟外的沙地泛着微光。林素衣跪坐于洞前,掌心仍残留着李昭消散时那一缕温热的记忆尘埃。她低头凝视《百姓春秋?外纪》残册,纸页虽焦黄脆弱,字迹却如新刻,每一笔都似从泥土深处掘出的心跳。
陈知远悄然走近,手中撑着一把青竹油纸伞,为她遮去天边未尽的寒露。“他走了?”
林素衣点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时光:“不是死,也不是生……只是被记得太久,便短暂地回来了。”
“七日之限,是‘外纪’之力所能承载的极限。”陈知远低声道,“可这已足够。它证明了一件事??记忆不仅能复活过去,还能重塑存在本身。”
林素衣缓缓合上书册,指尖抚过封皮上那两个残存的字:“外纪”。她忽然想起宁霜曾在昆仑虚影崩塌前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史书,不在阁中,在人心。”那时她不解其意,如今才明白,所谓史书,并非仅是用来阅读的文字,而是活在血脉里的回响。
她抬头望向洞窟深处。原本裂开的地穴已被银针医者以忆莲丝线封印,岩壁渗出的水珠滴落石台,发出清越声响,宛如钟磬。而就在昨夜,摩罗尼曾在此弹奏一曲《归魂引》,琴音入地三尺,竟引得地下传来隐隐和鸣??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回应这份苏醒的共忆。
“我们要将《外纪》录入源庭吗?”陈知远问。
“不。”林素衣摇头,“它不该被收进任何高阁。它属于民间,属于每一个愿意低头拾起善念的人。”
她站起身,将残册交予柳含烟:“你带人誊抄百份,送往边陲小镇、山中村落、渔港渡口。不要用金丝装帧,不必加盖官印。就用粗麻纸,墨也别太浓,让孩子们能一笔一划临摹。”
柳含烟接过书册,眼中有泪光闪动:“你是想让它变成寻常人家灶台旁也能翻看的故事。”
“正是。”林素衣轻笑,“当一个母亲给孩子讲‘某村妇收养十五孤儿’的时候,她其实是在教孩子如何做人。这才是历史最该做的事。”
数日后,第一批抄本启程南下。韩破虏亲自率队护送,沿途设站传阅。每至一地,便召集乡老孩童共读一段。有人读到“老妪鬻发购药救疫童”,当场泣不成声;有少年听闻“戍卒冒雪送信三百里”,当即报名参军。更有偏远山寨长老捧书跪拜:“原来我们祖上做过这样的事,只是没人说过。”
与此同时,周砚秋自西北归来,带回数十块陶片、半截木牍、几枚锈钉。他在赎忆碑林旁建起一座“无名堂”,专收此类遗物。一块碎陶上写着“阿弟勿惧,姐在此”,他便请匠人将其嵌入墙中,题曰:“战乱中最温柔的守护”。一根断裂的纺车轴,刻着“织完这一匹,儿便可穿新衣”,也被供奉如圣物。
盲童承忆者每日坐于堂前,伸手触碰前来献物之人。有人递来一件破旧襁褓,他指尖刚触及布料,便低声诵出:“冬夜,风雪扑窗,母亲抱着婴孩坐在灶前,唱一首走调的摇篮曲……她说:‘只要你活着,春天就不算迟到。’”
满堂静默,唯有烛火轻颤。
春分那日,共忆堂举行首次“平民祭典”。不祭帝王,不祭英雄,只祭那些史册未曾记载的名字。广场中央燃起九十九盏心灯,每一盏代表一类无名善行:赈灾者、守桥人、施茶僧、义塾师、救婴妇、护孤妪、修路匠、传信童、埋骨者……
林素衣立于高台,手持玉莲花瓣,朗声道:“今日我们不追封爵位,不赐谥号。我们只做一件事??说出他们的名字,哪怕我们并不知晓。”
于是万人齐声低语:“我们记得。”
声音如潮,涌向天际。那一刻,忆莲天幕骤然亮起,投影出万千模糊身影,皆着粗衣,面带疲惫,却眼神坚定。他们或背粮翻山,或抱病施药,或执笔录冤,或默默掩埋尸骨。
而在源庭深处,初典阁第九层的琉璃瓶群突然共鸣,无数记忆光点升腾,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星河般的图景:那是四百年来所有被重新记起的平凡善举,正悄然汇入“原初之忆”的大树根脉。树冠之上,新生果实晶莹剔透,内里浮现出一张张陌生的脸。
然而,就在这盛景之中,林素衣胸口玉莲忽又震动。这一次,不是影像,而是一阵刺骨寒意顺着经脉蔓延。她踉跄一步,扶住栏杆,冷汗涔涔。
陈知远立即上前搀扶:“你怎么了?”
“不是我……”她喘息着,“是记忆本身在痛。”
当夜,银针医者集会诊察,却发现她体内并无病症。十二人围坐闭目,以忆莲丝连接心神,竟感知到一股隐秘的哀鸣自源庭地底传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崩解。
次日凌晨,摩罗尼匆匆闯入议事厅:“赎忆碑林中的李昭之碑,昨夜自行裂开了。”
众人赶至现场,只见那块新立的青石从中断裂,裂缝呈放射状,形如蛛网。更诡异的是,碑文“永徽三年,吏员李昭开仓赈灾”竟逐字褪色,如同被人用无形之手一一抹去。
“不可能!”韩破虏怒吼,“千万人记得他,怎会如此轻易消失?”
周砚秋蹲下身,手指轻抚碑面,忽然脸色大变:“你们看这里……裂纹走向,与复序会旧址出土的‘绝忆阵图’完全一致!”
众人骇然。难道复序会虽灭,其遗毒仍在?抑或……有人正暗中重启“绝忆”之术?
林素衣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不是有人动手。是记忆本身出了问题。”
她取出心灯镜,映照碑林全貌,镜中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不止李昭之碑,几乎所有近年新立的“赎忆碑”,表面皆有细微裂痕,肉眼难察,唯有在特定光线下才会显现。而这些裂痕的源头,竟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西北荒漠深处,那座曾被焚毁的“忘川书院”遗址。
“原来如此。”陈知远喃喃,“复序会当年在此设下‘遗忘锚点’,以书院为基,镇压万民私忆。即便书院毁了,锚点未除。如今我们唤醒太多被掩埋的记忆,反而触动了它的反噬机制。”
“那就去拔掉它。”韩破虏握紧铁牌,“我带老兵去掘地三尺,不信烧不尽这点邪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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