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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同高阳圆房念头通达六千（第3页）

轮到辩驳时，林素衣缓缓起身，不看任何人，只面向御座。

“臣无罪。”她声音清越，“若有罪，罪在让沉默太久的死者开口，让蒙蔽太久的生者睁眼。”

随即，她当庭展开《哑岛文献集成》，朗声宣读那段预言：“吾料百年后必有女子执灯而来，名素衣，居敦煌，兴赎忆之业……”一字一句，如刀割裂殿堂死寂。

群臣骚动。

她又取出水晶瓶，高举过顶：“此中所盛，非土非石，乃是三千史官之骨。他们因记真实而死，你们却要因掩盖真实而杀我？”

仍无人回应。

于是她走向东壁，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探入画框背后，取出一封黄绢包裹的诏书，当场启封，朗读全文：

>“朕承大统，实赖阴谋。永昌四年冬，鸩杀兄长，伪称暴毙……自此心常不安，惧鬼神报应，更恐后世唾骂。今老矣，愿以余生忏悔。特命后人开放史库，准天下共审过往。若有女子名素衣者兴赎忆之举，非逆也，乃朕心中所盼之救赎也。”

满殿死寂。

皇帝低头不语，手指微微颤抖。

礼部尚书猛然站起，嘶吼：“假诏！定是伪造！”

林素衣冷笑：“双玺俱全，印泥色泽与档案一致，笔迹经三位老中书比对无误。你要否认真相，尽管来验。”

无人敢上前。

片刻后，一名老宦官颤巍巍出列，跪地痛哭：“奴婢当年侍奉先帝，亲眼见他写下此诏……他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不怕死的女人，替我们所有人赎罪。”

那一刻，仿佛天地倒转。

七日后，皇帝下诏：全面重启史库审查，设立“国家记忆委员会”，任命林素衣为首席顾问；赦免所有因言获罪者后代；礼部尚书革职查办，其家族史案移交特别法庭重审。

长安街头，百姓燃起灯笼，组成一条通往昭明馆旧址的光河。孩子们再次齐诵：

>“张九皋，我记得你。

>阿依莎，我记得你。

>所有没有墓碑的人，我都记得你们。”

而远在敦煌，赎忆钟第一次在正午之外的时间响起??那是庆祝的钟声，悠扬绵延，传至河西走廊尽头。

林素衣没有立刻返回。她在长安停留了一个月，主持编纂《新唐史?赎忆篇》，并将《记音匣》首批复制品送往各大州府。临行前，皇帝私下召见，问她：“若天下皆知真相，岂不引发动荡？”

她答：“短暂的痛，胜过永恒的麻木。一个敢直面伤口的民族，才配拥有未来。”

归途上，她绕道京郊乱葬岗。

在那里，她亲手种下一棵忆莲树，将水晶瓶埋入根下。风吹起她的长发，远处夕阳如血。

她轻声说：“你们等到了。

我也来了。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让我们闭嘴。”